头顶凤凰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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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小时候,婆婆从乡下来带过两年多。

记得有次我下班刚从婆婆手里接过孩子,她就带着神秘地笑容说,刚才在楼下有个人看见咱家鸣鸣就稀罕地瞅着孩子的头,连连说是凤凰旋。我一听就看了一眼儿子的头顶,果然旋的形状像一只展开翅膀的凤凰。

“但也就是一个旋,谁没有呀!有啥稀罕的。”

我刚说完,婆婆不满道:“你不知道鸣鸣的大叔叔头顶也是凤凰旋,当年有个算命先生曾说他‘头上卧凤凰,定是贵人相,出得远门去,人旺运更旺’。”

我听完笑说:“妈,照这么说您老人家的孙子也是很有福气的啦!”婆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现在想起来,那个远在千里之外,婆婆这辈子最骄傲的人,他的命运似乎也真的有点奇幻。

鸣鸣的大叔叔就是我老公的大弟,是他们村子里九十年代末走出的第一个研究生,求学之路颇费了一番周折。

当年考上县一高时,村里人就说这孩子是读书的料,他自己也是踌躇满志。可等到学校里一考试后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三年苦读,眼见着身边好友收到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等来的是去南方某普通大学的中文系报到。

时光穿梭,四年大学生活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迎来了毕业季。那时候的大学生是包分配的,按专业大弟要被分到无锡去教书,他自己挺乐意的。不料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公公突然插了一杠子,他私心发作,说是父母在,不远游,只能在中原他上班的厂里上下活动,愣是把大弟要回来了,分在厂办宣传科上班。

厂里是搞工业制造的,和大弟分在同宿舍的都是哈工大这类工科毕业的,他们大多在各分厂实习后安排在能施展个人才能的管理岗位。我不知道一个文科生和众多理科生共处一片天地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两年后,一个炸雷在公公耳边响起,大弟悄不声自学考上了华师大研究院,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领导。厂里领导自然是深明大义,一路绿灯放大弟去深造。只有公公一人患得患失,沉默不语。

来到华师大,大弟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更加刻苦的作学问,他的勤奋、学识、为人让导师很欣赏,几年相处下来师生友情很不错。毕业时导师推荐他去当地某部门,加上他自己的履历和表现成功挤进该公务员队伍。

一晃又是两年,一个外地人进入大城市想融入进去是何其的难,眼看着三十岁了,还是孤家寡人。大弟正忧愁时,同部门一位五十多岁的同事主动保媒,说是他老友家有个姑娘,二十五岁,大专学历,性格温顺,不计较外地人,家住在才开发的新区,她上班的地方离他们部门不远。大弟感激不尽,随后和姑娘交往起来。

半年后双方都挺满意,姑娘约着去见她家长,等到了家里大弟勐地看见那位保媒的老同事也在,大弟笑着刚想说“真巧您也在”,旁边的女友冷不丁一声“爸”叫的大弟当场愣住。那老同事只是微微笑着看他,大弟这才惊讶地反应过来,未来的老丈人竟然是老同事本尊。后来大弟回老家给我们说起他的婚姻,大家也是感叹一番。

日子兜兜转转,在结婚、育儿、上班、下班的忙碌中过去。不知不觉大弟年岁渐长,眼看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大弟的职业生涯处在不进就原地踏步的关键期,可想要再进一步谈何容易,放眼四周哪个不是优秀人才,资历和年龄占优势的更是不在少数。迷茫困顿中,机会来了,单位下发一个去援藏三年的指标,承诺任务完成后上调一级职务。经过报名、讨论、筛选后,单位决定让大弟去。此后不久,大弟跟随当地的援藏队去了西藏。

在西藏的三年,大弟去了很多地方,我们偶尔能在他的朋友圈里看到寺庙、人文、地理以及他风尘仆仆的身影,再后来发现他的微信名字也变成了赤列顿珠。

后来援藏任务完成,大弟回去后如愿提了级。

那年过年,老公弟兄几个都回老家团聚,交谈间我赫然发现大弟的双鬓竟有斑斑白发。饶是婆婆眼里的富贵相,也经不起岁月的洗礼。

看来就算头顶凤凰旋,机遇和成功也得是奋斗出来的,人前尊贵,背后受罪。好像是扑不破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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