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猪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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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姐是六十年代末的一个农家女,五官端正,娇小玲珑,走路带风,只是个子不高,一米五五,且皮肤偏黑,说话快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口吃,就像造句时突然被一个生字挡住了一样,但懂的人还是秒懂。不过这些都只是她外在的一些瑕疵,内里她胆大心细,做事干练,能大能小,能屈能伸,这才是她的主体,有这样的为人风格和行事魄力,才是瑕不掩瑜。

二十五岁那年她出嫁了,做了另一农户人家的二儿媳,上有一个老大已娶妻生子,另立门户,下有一个老小二十出头,是他们父母的又一个小债主。这样的家庭在九十年代的农村很平凡,但蓉姐硬是在这个平凡的年代平凡的家庭里活出了不平凡。

二十六岁那年,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她的婆婆说,一视同仁,跟大儿大儿媳妇一样,你们俩也另开门户吧。理由是老两口开始要为小儿子一个一个的攒钱了。后来蓉姐的大女儿来到这个平凡的家庭报到时,她的公公婆婆也没腾出个手来给她搭一把。

要说一点没怨言,那是说假话,但后来她也想通了,自己也正在经历着没钱的煎熬,农村人余点钱太难了,老一辈们想攒钱就更不易了,只能用自己一双长满老茧到了冬天皴裂的一道道口子像刀子梭开一样的手,在深浅不一干湿不同的土地里抠一个攒一个,到了做大事的时候还要背债。所以蓉姐想通了就不抱怨了,自己养的人自己带。

分家有一个好处,说好听点就是调动了人的积极性,说句大白话就是不干不行,老燕子要喂小燕子,老燕子自己也要吃。而一家三口只有蓉姐丈夫一人找食。

下面简介一下蓉姐丈夫是怎么找食的。

蓉姐丈夫有点小聪明,胆子有时也肥,别人不敢的他敢,别人不会的他捯饬捯饬就会了,所以周边人都叫他二能子。

二能子当时没有跟风学个什么匠,也没有舍近求远去外地打工,他趁家家户户粮食和棉花上了田埂堆进家里时,就在周边收起粮棉,然后倒卖出去。因为本钱是借的,一开始就开个破三轮做个二道贩子,赚取一点差价。

找的虽然不多,但已奔走在温饱的路上。只要动起来,希望和机会就有可能和你接轨。

女儿出生几个月的时候,冬天唿啦啦随着寒潮来袭,田间地头一片寂静,正是农闲季节。

那时候农闲人不闲,每家每户按人头算,需出一个工(就是一个人)到工地上兴修水利或是铺路修桥,一般是三四口之家的要出一个人上工地,出不了人那就出钱了事。工地有远有近,近的早出晚归,远的打铺盖卷,十天半月不归家,大工程可能就是一个冬天。

蓉姐的婆婆拒绝给她带女儿,她也就不能上工地。

二能子的生意也是在农闲时节,开着破三轮这个队收到那个队,忙得屁都没空放。所以二能子也出不了这个工。

于是蓉姐出了800块钱。九十年代末二十世纪初的币值当然不能等同与现在,那时候我们普通员工的工资也就在300块钱左右,而蓉姐家当时也没有存款,所以蓉姐有点心疼这笔钱。

蓉姐二十七岁这年迎来了第二个宝宝,带把儿的。姐弟俩连胎,可忙坏了蓉姐,一个背上驼着一个手里抱着,家里家外都是娘三个黏在一起的画面。

大女儿晓得走路时,上面来了一个政策,大力支持养猪专业户,且养猪专业户农闲时不用出工出钱,还有技术指导。

蓉姐心想,我就是个农村人,从小就打猪草喂猪,农村每家每户几乎每年都养个头把两头猪,大清早头不梳脸不洗,第一件事就是放猪,一般大的小伙伴们在各家父母的的吆喝下,手拿粪箕和屎铲子,眼屎扒拉,迷迷煳煳,跟在猪屁股后面当铲屎官。(猪屎可是不花钱的肥料,农村谁家都舍不得丢了这肥料)

后来蓉姐长大了,她无意中也学到了猪方面的一些知识,猪什么时候骟了好,猪不吃食要么就是积食了,要么就是生病了,总之就是,猪这东西太熟悉了。

蓉姐决定养猪。主要原因是不用出工出钱。

二能子一开始不赞同,两个娃拧着耳朵还不晓得叫,蓉姐一人带着已经够累,他自己又帮不了,再养猪的话,岂不是累坏了蓉姐,他可就这一个老婆,他不疼谁疼?

蓉姐说你也太小瞧了我,我没你说得那么娇气,我也不用你帮大忙,你给我捎带猪饲料就行了,你该干嘛还是干嘛去。

蓉姐说得如此明确坚决,二能子只能随了蓉姐的意。于是自家门前的一口水塘边,一排猪圈突兀成一道风景,十几头粉团团的小猪崽在里面闹哄哄的、哼哼唧唧挤过来拱过去。

她正式当了个小猪倌,连同她背上的二宝和手里的大宝,娘三个每天都有那么几段时间穿梭忙碌在一排猪圈旁,进猪群时,大宝就站在栅栏外。

买小猪崽的时候,蓉姐特意问了出生日期,因为小猪崽二十天最适合骟猪蛋。她记得小时候来家里骟猪蛋的劁(qiāo)猪匠说过,这个期限骟的伤口你不用管,它自愈率百分之两百,因为指甲那么宽的骟猪刀子,一刀下去根本不出血。猪们闻不得血,一旦闻到血腥味,就会起哄嗜血,那那条被骟的小猪崽可能就会受伤,或被踩,或感染发炎。所以二十天骟猪蛋最好,不出血就不出事。

劁猪匠这个名词后辈们可能不知道,以前也属于手艺人,我们小时候见得多了,劁猪匠拿着一把一拃长的窄窄的骟猪刀子,挑一副担子,也有肩一个大包裹的,这个村走到那个村,两条腿走四方,吃万家饭。

谁家小猪崽需要骟蛋蛋,就一把逮着一条腿,任其余的三条腿拼命的拨拉着空气,秒钟被侧放在地上或腿上,再用一个胳膊拐轻重拿稳了抵着它,任它稚音嘹亮的抵抗,也挣脱不了被骟的命运。

一条猪两个蛋,蛋蛋骟了,它就开始疯长。蛋蛋不骟,块头长的慢,蛋蛋就长的大,就成了公猪。那还得了?多条公猪,发情期一到,那场面也是很恐怕的。最重要的是它块头长得慢,养猪又有何意义呢?这就是骟猪的目的。有说法叫成猪仪式。

蓉姐还是小姑娘时候见过劁猪匠骟猪,所以二十天一到,她必须自己亲手动刀子,为的是省一笔开销。第一次动手,多多少少有点怯怕,没办法,硬着头皮来吧。

她在记忆里摸索着对号入座,找准位置,一刀下去,指甲宽的小口子像一根短短的红线头落在猪肚子上,她立即双手一挤,连肠在小口子那儿露了白,眼尖手快,立马用骟猪刀子的另一头勾出连肠,花生米一样大的蛋蛋依在连肠上,很快被摘除,紧接着再把连肠塞回肚子里。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秒钟,刀口只见那么一点点血就自动合起来,不用缝针,不用消毒,顺利成功!

接着两条、三条……动作越来越麻利,十几条小猪崽依次在蓉姐的手里声音嘹亮地完成了成猪仪式,盆子里装着三十颗花生米一样的蛋蛋。

蓉姐记得有个土方子,这些蛋蛋能治慢性支气管炎,我们小时候听大人讲这个病叫齁(喉)老病。听说这些蛋蛋还有多种药物功能,是个好东西。于是她把一盆子的花生米一样的蛋蛋送给她的小嫂,她小嫂的父亲在世时就是常年身患齁老病,遗传基因的强大,她小嫂也遗传了这个家族病。

这些蛋蛋怎么吃都行,炒着吃炸着吃煮着吃自行方便,但做土方子用的话,最好和红糖水煮着吃。后来蓉姐扩大了规模,一次次囊中取物,她的小嫂跟着一次次享用,真的治好了遗传老顽疾。

骟了的十几头猪后来开始疯长,蓉姐带着两个娃,实在忙不过来,于是她雇佣了同村的一对夫妇,两人的工钱一年5500元。这是三十多年前的钱,对于不用出远门又能照顾到家的农村人来说,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这一对夫妇明显的就是命中注定的颠倒配,男的矮矬丑,女的高俏俊,外地买来的,喜欢穿红衣服,两人育有三个儿女。下文还要说到她,我们就叫她高俏俊吧。

有了人工,蓉姐又在旁边巴拉了一大片菜地,猪粪又被完全利用了。菜长起来又成了猪饲料的一部分。瞧,多实惠的一个受益循环。当然那一对夫妇完全对得起那份工钱和蓉姐的人情,特别是高俏俊,勤快实在。

只有小学三年级水平的蓉姐,记性特别好,她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明细账,田格本上记着的,脑海里记着的,一笔不漏,闲的时候就把脑海里几天的进出一笔笔补写到田格本上,便于“秋后算账”。歪歪扭扭也没关系,账本子清晰就行。

第一季猪长成售出后,等两宝贝睡下了,她拿出田格本,用小学三年级的加减乘除法算,最后得出进账是5300块钱。

初试成功,自有一股牵引力。

第二年蓉姐婆家这边的三娘,也跃跃欲试。她这个三娘粗活是一把好手,细活还是差那么一截,有点似于马大哈。蓉姐衡量再三,决定带着三娘一起干,三娘能粗就尽用她的粗,反正这事需要粗细搭配,这样也免了三娘一个人单枪匹马忙到头有可能落个竹篮打水,自己也扩大了猪场,上面还有补贴啥的,一举两得。再说自己预备扩大猪场也需要补充人员。雇佣也好,合伙也好,皆是有利共赢的事。

三娘哈哈大笑说:就这么干,就这么干,你做主。

于是蓉姐把两个娃丢给三娘带一会儿,自己去村干部那儿申请承包自家旁边的一座山,扩大猪场。政策在那儿,村干部举四肢大力支持。

于是蓉姐又成了那座山的山头大王,蔬菜瓜果鸡鸭鹅,山下水塘鱼儿游,山脚猪场一字开,2000猪崽住进圈。

蓉姐每天早上像个巡视官,关注着她的每一个猪崽崽,吃得香撒得欢的一眼略过,有一点点萎靡不振的,她就叫高俏俊点个红做个记号。

高俏俊说:蓉姐你这也太多虑了吧,就这头猪我看不出一点二样,不可能会生病。

蓉姐说:你听我的,做个记号没错。

到了晚上蓉姐再次巡视,特意留心那头做了记号的猪崽,正萎靡在角落处,不吃不动。蓉姐伸手一摸,猪崽正发烧呢。蓉姐这时候摇身一变成了兽医,给它配药打针,隔天猪崽就又活蹦乱动了。

高俏俊说:蓉姐,你哪是人哦,你简直就是神,这么一点点都能被你一眼瞅中。

蓉姐解释说猪有那么一点点异样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有两种可能,一是吃多了积食,那就再观察它一两次,没什么异样,说明它就是积食,你不用管了。

另一种情况是,其实它前两天就有点内烧,只是无症状,肉眼可见它萎靡不振时,说明内烧已经表出来了,所以必须要尽早发现尽早治,否则就迟了,迟了的后果不是一头猪的事情,很可能交叉感染殃及一大片,严重的就是猪瘟。那还干什么干?

高俏俊听得连连点头。

我想起大数字时代曾经让我们看到的那些猪瘟场面的视频,数千头还在喘着气哼哼唧唧的猪崽们被赶到一个大大的土坑里,画面真是惊心动魄,惨不忍睹,那可是猪倌们即将到手的钞票,就这样打水漂了,他们有多心碎啊。

我问蓉姐:你遇到过猪瘟吗?

蓉姐说:我儿子一岁时我就开始养猪,直到我儿子三十一岁时,我被迫放弃,我当了整整三十年养猪专业户,我的猪场没发生一次猪瘟。我不是说大话,是因为我勤快眼毒,我每天早晚都去猪场巡视,一发现不对头的,立马做记号,及时治疗。还有我们的猪场都是规模化设计,干净卫生,到了热天利用水空调降温,根本就不会发生猪瘟。

我是第一次听说水空调这个东西,蓉姐给我解释了一下,我听得还是一头雾水。写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知道怎样介绍这个玩意,突然想起无所不能的度娘,打开一看才知道水空调不只一种,在此我就按照蓉姐说的那一种简介一下。

水空调就是湿帘风机,湿帘像一面墙,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孔,有点像蜂窝,注水后水就从蜂窝一样的小孔里渗出,大风量的电力鼓风机一发动,冷风随着水气就四散到猪圈里,整个猪圈的燥热一下子就消失了,凉风习习,热天根本不存在热坏了猪。这个东西绿色环保,还不费电。

我这样描述可能还不是很清晰,你们知道个大概就行了,没必要清晰,是吧?

我又问:那冬天呢?蓉姐说冬天不用管,猪一身膘,体温本来就不低,那么多头猪在一起,猪圈里的温度一般有二十多度,根本冻不着。

我又问她小猪崽是不是一次性购买,蓉姐说她从来不在外面购买小猪崽,她每年养五十头母猪,到了配窝时节,她会去外面花钱请三头公猪过来配窝,配好窝就送回去。配窝是方言,交配的意思。

我傻不拉几的又问,三头公猪,五十头母猪,这不是要了三头公猪的命嘛。

她笑死了,说我真是老外,又不是让三头公猪一次性配五十头母猪。

这个问题我不明白也不问了。我要问一个比较关键的话题,她每年都干得轰轰烈烈的,钱也没少赚,为什么被迫放弃呢?

然后她说到她的儿女们。

蓉姐的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一直在考证考编的路上。

大女儿大专毕业后一直到结婚就在考证,怀孕时也没放弃考证,生了大宝后,还在考证,会计证,工程造价专升本,等等。

女婿大学毕业后就是考编,成功上岸后,蓉姐和二能子出手不凡,通过运作,成功入围省城某机关单位。这样的话,她女婿一个礼拜就有五天不在家,所以女婿平时帮不了家里。而女婿的妈妈在乡下懒得上城帮忙带孙子,据说喜欢麻将,可能也有母凭子贵的傲娇吧,即使来了,带不了两天就抬脚走人,所以蓉姐只好骑着个小电驴,三天两头上县城给女儿搭把手,大多是早出晚归,因为猪场离不了她这个心细的人。

后来女儿临考时,晚上又要看书又要带宝宝,急得直掉泪,蓉姐狠狠心最低价兑了猪场,结束了三十年猪倌生涯,专心带外孙。

她说自己拼了三十年,应该放手让小辈们也拼一拼,他们的路还长得很。再说外婆带外孙,上心又上意,外人是比不了的。

我说可以给你老公接手嘛,你三五天回去视察一下也行。她说他有他的事,他破三轮换成大四轮,到处收粮食棉花,忙得很,收足了量就送到铜陵市。安徽的铜陵市大家知道吧,是长江三角洲中心区城市,地处中国华东地区,地理位置相当优越。铜陵市的地主们就是利用这份优越将收集到的粮棉按特级、一级、次级之分再分散到全国各地。所以二能收到再多的粮棉都能出手,他是这方面的料。

蓉姐女儿隔年又生了个二宝,又是个带把儿的。

我带过两个小孙辈,知道这其中的辛苦。我笑着对她说,带两个连胎的娃不是快活的事,以后够你烦的了。她说带孙子烦什么烦,不烦!开心!果然她天天乐呵呵的。

第三年,她儿媳妇给她生了个家孙,我看到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广场上,还是乐呵呵的。有时坐在孙子的滑板车上,跟着刚走稳的孙子混在一大帮小人国里。

就说今天下晚时间吧,我写这个故事,不确定猪蛋蛋到底治喉道的哪方面,说这些事的时间有些长了,我记不清,就想找她再问个明白,也好给大家倒个明白。可明明就在眼皮底下,却看不到她,然后我问别人,别人手指着对我说在那儿呢,可我顺着手指的方向还是看不到她。主要是我压根没想到她“大人”不做,非得做“小人”,我是按照大人的高度来寻她的。后来她的招风耳听到了,就自己滑过来仰视着我,问我找她什么事,我才俯视着看到她。我真是服了她了!

听说有奶奶们带孙子带出个抑郁症来,你说像她这样能把自己缩小成“小人”,猴在滑板车上融入到小人圈子里一块儿耍,抑郁怎么可能找她这样的人。

不过这几年看她明显老了许多,核桃细纹,满头华发,我们一样都老了。我说前几年有人说我们带孙子不像,这几年有人惊讶我们怎么老了许多。呵呵,我有时候有点矫情。

她哈哈一笑说,孙子都几个了,大的都上学了,我们怎么敢不老,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催一代,自然规律啊。

这样的口才和认知不像是小学三年级水平,还有她总是以乐观的态度看问题也超出她的那点墨水。

我有时想,她就是书念少了,否则她可能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什么家的。

我们俩一个扬着头一个低着头聊了一会儿,我又问了一下她的亲家母现在跑不跑,她说亲家母现在跑不了了,她一人家里家外三个孙子带不过来呀,亲家母再跑也说不过去。

她还说了一丢丢亲家母的经,房子车子都是蓉姐买的,还不给蓉姐对外说,别丢了她的面子,在小区里不好见人。

我没憋住,哈哈哈,面子里子都要,却……

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西下时,我问她不回家煮饭吗?她说家里请了个阿姨做饭呢。

她已变成孙子奴了。

我们再来聊聊蓉姐的狠。

蓉姐对于不讲信用的猪贩子,她当场翻脸比翻书还快。本来谈价格时,猪贩子又讲又笑,粉面桃花一样的笑脸长得很标致,貌似潘安,根本不像是个油腔滑调不守信用之人。

拉锯式谈价时他还是一脸笑容,最终双方各退一步,价格谈妥。

于是数头猪们嗷嗷叫不情不地,被工人们手脚并用、汗流狭背的一个个请上车。

但到付款时猪贩子看她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嬉皮笑脸的硬要扣她5000块钱。蓉姐交涉两次,他就是嬉皮笑脸拒付。

蓉姐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去你个MD。立即叫货车司机打开车板还了她的猪。

她两手插兜里,斜眼看那猪贩子,拿话呛他:看你长得标标致致还像个人样,做事却不是人做的,你以为我的猪上了你的车你就能跟我叫板?

语气里充满底气和硬刚。

这到底算是谁白忙活了一阵?

蓉姐为了带孙子上城后,那个猪贩子已在小区附近的菜市场卖猪肉,碰面时他央求她:到我这儿买猪肉吧。

蓉姐笑笑,但一直没去过他的铺子买过一两肉。

听说他以前就被人举报,他经常卖死猪肉,然后转到我们这边的菜市场,又被举报,被盯了一段时间后,最终落网,好像判了三年。

蓉姐说,他厚道不厚道,一次就能看准,他就是个不地道的人,所以她不上他的肉铺子。

我家就不知道吃了多回死猪肉了,后来有两次我炖了两个小时的骨头,筷子捅了几次捅不过,筷子不干了,罢工从骨头旁边滑过。从那以后我没再上他的肉铺。

蓉姐对几个小辈们还有家长式的强势。

她对女儿女婿和儿子儿媳妇说,你们几个谁也不要欺负谁,到时候别说你们这么大了我还给你们大巴掌。几个人一致说,妈妈好强势,我们不敢。

但女儿和儿媳妇是天生会掉泪的女人,自认为受了委屈就泪蛋蛋掉在水杯杯里,被她看到了,动手给儿子甩过去一巴掌:为什么让她流泪?

女婿在省城,她就几个电话摇他回来,他屁股没坐稳,甩过去一巴掌,当然像拍灰尘一样,问他她的女儿为什么哭?女婿说:妈妈是不是会哭就是对的,那我现在也哭给你看。她说你要是委屈哭了,我照样甩巴掌给她。女婿佯装哭相,蓉姐说这不算,没一点委屈的样子。

几个人窃窃私笑,头顶上的乌云立即散去。

然后儿子说:妈妈你好强势哦。女婿点头如鸡啄米,儿媳妇附和,女儿最后也说我妈确实是个狠人。

前几年二能子放弃了自己的生意,成立了家族公司,经营公路桥梁建设项目。女儿管账兼考证,儿子拿了几个证了,可以独当一面跑业务,媳妇专职考证,老子坐阵指挥,蓉姐带孙子,也会去查账理账。

我一脸疑问:你会管账?

蓉姐笑着说:你别认为我小学三年级水平就管不了账,我有我的一套,我女儿有时还不如我呢,账目裹住了,我一查就晓得她的账目裹在哪里,我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她接着“吹”:我认得好多字,就是写不了,不认得字我怎么考驾照?我驾照拿的顺熘熘的,现在大车小车我拿到手就能叫它跑,叫它到东不敢到西。

我的娘嘞,这蓉姐!牛皮可不是吹的哦。

二能子的两个兄弟也在他们家族公司上班,一家人很和气。前段时间蓉姐生日,一大家子都来参宴,蓉姐大大咧咧乐呵呵地说了自己上次身体出了一点状况,怀疑中大奖,结果她的大兄弟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这可让蓉姐感动得不得了——我兄弟好啊!

我答了一句方言:一好要两好,船好要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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