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周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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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些天我儿媳妇闺蜜六岁的儿子清晨突然从睡梦中一骨碌惊起,坐在床上对他妈妈说家里有毒液(美国漫威漫画旗下的反英雄)的声音,他妈妈说你动漫看多了,做梦都想着,他说不是呀,家里真的有它的声音。上班的时候他妈妈就告诉了我儿媳妇,然后我儿媳妇又微信告诉了我。我想大概是孩子的爸爸常年在外,奶奶刚刚去了外地,家里就娘俩,阳气不足,加上白天看的动漫一直储存在脑子里,噼里啪啦的,扰了孩子的睡眠吧。我儿媳妇又说关键是孩子的妈妈也觉得婆婆外出后这几天家里跟平时不太一样,我说还是因为孩子奶奶不在家的缘故。然后我儿媳妇直接跟我说她闺蜜想找人看看,问我有没有认识这方面的人士。

我想来想去只有我干大姐的妈妈周姥姥在附近,远的我们都不方便去,于是约了一个时间去了周姥姥那儿。

我们往那儿一站,我刚做了介绍,周姥姥就带着责怪的意思说孩子的妈妈:仙家跟着你几年了,你到今天才过来。我翻译给孩子妈妈听,她一脸懵逼,周姥姥又说孩子受了三次惊吓,小魂前两年就不在身,现在得收魂。然后又说孩子是官料子,以后官职不小,牛魔王一直保佑着他,要不然收魂要费些事。

孩子的妈妈又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被吓过,周姥姥说一次是被人吓着,一次是被狗吓着,还有一次没说完,就被孩子妈妈打断了,因为孩子的妈妈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没见过这阵势,她疑惑啥就问啥:被人吓到了,谁呀?不知道啊。被狗吓到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不知道啊。而我呢,因为她是外县人,听不懂老人家的方言,我得做翻译,周婆婆满嘴没一颗牙,八十多岁了,说话不是很清晰,我很费劲的支着耳朵必须要听个明白,然后再一字不漏的倒给她,所以我们俩都忘了问第三次是被什么吓着。

回来的路上,孩子的妈妈回忆到儿子还不会走的时候,从婴儿车里栽下来,脸呀头呀都栽破了。再一次就是儿子三岁时,一家三口开车从外面回家,她在倒车时,不小心挂倒了刚下车还没站稳抱着孩子的老公,孩子被甩出一丈远,俯卧着地,哇哇大哭。不用说又是一次流血事件,她和老公都以为孩子的鼻梁摔断了,心疼之余更吓得够呛。连忙又开车到医院,医生一检查,还好,没伤到任何一处筋骨。三岁小孩,哪哪都是嫩弱的,居然没伤到筋骨,应该是周姥姥说的受牛魔王保佑了。

我说你们俩吓得够呛,那孩子两次肯定也吓到了。这应该算是受吓之内的事了。

还有就是这孩子这几年三天两头就会发烧咳嗽啥的,一发烧就要住院几天,不知道与受惊吓有没有那么一点微妙的关系。

下面附上周婆婆收魂的方法,很简单,其一是抓两把大米用孩子的贴身上衣包好,放在孩子的枕头底下连续枕五个晚上睡觉,到第六天,不用清洗直接放水煮给孩子吃掉,早上有空就煮稀饭,早上来不及就延后两餐饭点,干饭稀饭都行。

其二用一个一次性杯子,里面放一点水,再把三根缝衣针分别用线穿好,什么颜色的线都可以,也不需要多长,大致杯深长短就可以,然后把三根缝衣针靠杯子的里壁挂着,线搭在杯子的外壁,再然后把这个带着使命的杯子放在孩子常睡的床底下,三天别动它,到了第四天下午三至四点之间,把这个杯子拿出来带到一个三叉路口有泥土的地方,水倒掉,杯子扔掉,再把三根带线的缝衣针放在有泥土的地方,抓两把土掩盖好就行了。

我建议孩子的妈妈就在三叉路口的景观带做这件事,要不然水泥大道上哪有泥土呢。

说这两个方法时,周姥姥叫孩子的妈妈问个“gào”,同“告”音,我们这儿方言叫“告”,究竟是什么字,我还真不知道,姑且就借用这个字吧。

我们小时候玩的圆锥体的木头陀螺,不知道你们那儿叫什么,我们这儿的方言叫“小老鼠”,借助一根一头系好细绳的小木棍,细绳由另一头开始一圈一圈绕在“小老鼠”半腰处,直到绕完在小木棍的一头,然后把“小老鼠”的尖头放地上,一手摁着,一手扯木棍,带动细绳旋转“小老鼠”,“小老鼠”就一个劲儿地转呀转,慢了就加两鞭子,它就像人来风一样不停地转。这就是我们小时候玩的木头陀螺。

插这么一小段具有年代感的玩具,就是想更形象的告诉大家,“告”长什么样,“告”就是“小老鼠”的两半,“小老鼠”是个圆锥体,“告”是半个圆锥体,很光滑。这么一说,大家可能都知道了,哦,就是寺庙里常见的,抽签时必须要用的。你跪在蒲团上,双手抱着签筒抖呀抖,抖下一支签,你必须问“告”,这支签是不是你的。怎么问“告”呢?就是把?两丬“告”合一起,有一定高度时,手一放,两丬“告”落地分开,一反一顺,说明这支签是你的,否则就不是你的签,你得重来。

周姥姥说的收魂方法,对于孩子可行不可行,就得问“告”,就像抽签时一样。

于是孩子妈妈在我们的指导下跪在蒲团上扔下“告”,“告”落地时一反一顺,答案是可行。

不仅可行,而且是好的预示,验证了周姥姥一开始的预言。

一般来讲,两丬“告”大都是落地分开,各自占领一个“山头”,像分家弟兄,而孩子妈妈扔的“告”,彼此情深不散,亲昵的扶肩搭背。

周姥姥老眼昏花却看得分明,很是自豪的说:我一开始就说这孩子以后当官,“告”上还是这么说的。

旁边人一看就懂,纷纷附和,“是的,是的”。

而我却一点也看不懂。不懂就问,姥姥给我解释:“告”加“告”,当官的料。我发出一声长长的“哦~”。

边上人又说我:这你都不知道,你没来过吧。

我承认这里没来过,也有十几年没见周姥姥。周姥姥开始看香火的时候还在城里父母住的屋子里。

2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靠缘分,我和周姥姥的缘分也是天注定。

周姥姥和我家老张的大哥是同龄人,而我们和他们几乎是两代人。当年两家的上一代是隔壁邻居,老张的大哥是张府大孙少爷,周姥姥年轻的时候很想嫁他,但两人缘浅,周姥姥的单方美梦被双方父母扼杀在萌芽状态。

我婆婆一生十几个儿女,后来就剩下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在同一年早逝。我家老张没出生前,我公婆很想再生个女儿,于是我家老张在婆婆四十六岁时应愿而生,可惜没达愿。

周姥姥没做成我婆婆的大儿媳,婆婆因为想女儿,于是就口头认下周姥姥为干女儿。

而我呢,进城后机缘巧合与周姥姥的大女儿相识相知,结拜干姐妹。因为不想干姐妹走散,我的干大姐就想给我在附近介绍个队友,我家老张就这么在我的人生中“闪亮登场”,牵线的正是周姥姥。

周姥姥不因我和她的大女儿的关系而抬高一辈,她见到我总是以平辈身份招唿,而我跟她的大女儿在一起时也是平辈身份,各自独立称唿。

称她为周姥姥,是有双标意义的。我们这儿的人生了孩子后,总喜欢以自己孩子的身份称唿对方,比方说我妈,我有儿子后,就以儿子的身份称唿她“嘎婆”或“假奶”,“嘎婆”或“假奶”只是方言,其实就是姥姥。还有就是称唿姑姑为“姥姥”,大姥(大姑),二姥(二姑),小姥(小姑),这样的叫。我干大姐的女儿,比我儿子大一岁。所以称她周姥姥,怎么理解都行。这个大家可以绕过。

两家有如此渊源,所以我也就知道了周姥姥一生的坎坷。下面就说说周姥姥的故事。

3.

周姥姥是周家长女,她的父母当年带着还是襁褓的周姥姥逃荒到这个城市,当然以前的城市旧而老,小而破。那时候没得吃,很多心狠的人不顾妻儿,只顾自己,周父(周姥姥的父亲,下文同)就是其中之一。周父和几个同乡来这儿落脚后,靠扛包挣个仨瓜俩枣养家煳口,周母待在家里带孩子,一分钱不挣,没有一点自主权,动不动就遭遇打骂,周母一直到老也没能翻身捍卫自己。

周母后来陆续生下三个女儿,都被周父送到乡下人家寄养,理由非常冠冕堂皇,乡下至少有野菜,有树皮,还有白土(白土能吃,但不消化,吃多了会撑死人),其实最主要的理由是重男轻女。周母最后生下一个儿子留在身边就足以证明。

周姥姥没被送人,是因为她是老大,留家里以待日后帮忙照顾弟弟,后来周姥姥带弟弟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就被父亲一顿打。

周父后来经同乡介绍到染织厂上班,日子有了改观,隔三差五能吃到红烧肉,或是腌制腊肉,当然是他一个人的独食。良心发现时,儿子能得个块把两块,打打牙祭还是可以的。

以前的染织厂规模小,人员也就头十个,都是手工操作,需要技巧,渐渐的周父能把握分寸,在染织厂也站稳了脚跟。

老城就那么几个厂,厂与厂之间多少有些来往,其中合作厂生产的配件,哪家工厂都需要。于是周父和合作厂的车间主任胡某渐来渐往就成了老相识,两家孩子长大成人后,各怀心事。

胡主任有一个侄子,当兵回来后就在合作厂做合同工,他们家紧挨着合作厂。周父见过,一米八的个子,身体倍儿棒,十几岁就无父无母,还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哥哥,兄弟两有三间土墙茅草屋。

胡主任对两个侄子很好,很多事他不仅参与并帮着解决,大侄子就是在他的策划下成家的,小侄子当兵也是他引荐的,现在又开始谋划小侄子的婚姻大事了。他知道老周有四个女儿,三个小女儿不在身边,大女儿一直在身边。且大女儿和他的小侄子差不多大,于是他就跟老周说了这事。

老周也掂量掂量着,人也看到了,部队里出来的人,仪表堂堂,做事实在,还有茅草屋,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窝,还有田地,只要不懒就饿不着,家在城边买卖也方便,两家也就三四里的距离。

于是老胡和老周达成协议,这件亲事就这么定了。

年轻的周姥姥韭菜和小麦都分不清,好歹自己也是个城里人,反倒往乡里嫁,这不是口水往鼻孔里流嘛,何况她心里一直装着张老大,尽管不被两家长辈认可,但她心里去不了他,所以她十分不满意这桩婚姻。但她和母亲一样做不了自己的主,父亲说了算。

出嫁那天,年轻的周姥姥哪是什么新嫁娘,倒像是一个被捉奸在床不守妇道的小媳妇,被五花大绑必须立即沉河一样,只不过她被五花大绑后是被抬着送到胡家做新嫁娘的。这样的新嫁娘全城仅此一例。

尘埃落定,周姥姥被迫屈从这样的安排,一切从头学起,见样学样,期间辛苦数字道不清。

后来两人几年散叶开枝有一女两儿,五个人挤一间房,原来一室一张床增加到一室三张床。而胡家大兄弟也同时散叶开枝,一家六口人住在另一室,中间的堂屋共享。

那时候没计划生育,散叶开枝各家随意,大兄弟家又怀上一胎的时候,周姥姥夫妇两开始在大塘边挖土垫基,一锹锹挖,一筐筐挑,像燕子衔泥做窝一样,最终搭起五间房,和大兄弟成了分家弟兄。我干大姐这时候也有十二三岁了,她也帮着挖土挑土,半筐半筐来。

后来周姥姥又生了一儿一女,至此一共三儿两女。

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事也一件件跟着来。孩子们小的时候,是夫妻两一同承担,而孩子们大的时候,却成了周姥姥一人的事情,她那一米八的丈夫说倒下就倒下,和队里很多中年人一样,早逝。据说与工厂比邻有关,原生态遭到污染,为此村民向上反映过,闹过不小的动静。

干大姐初中毕业后,通过她外公的一点人脉到棉织厂当了合同工,棉织厂和染织厂是一个体系,就在外公外婆家附近,所以干大姐就住在外公外婆那儿,近距离所见所闻了外公的自私和暴躁。外公有时打骂外婆时,赶上干大姐回来了就帮着外婆,外公居然能消停安静下来,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后来厂也不厂,干大姐和厂里的关系一直摆在那。再后来改制买断,干大姐才转正买断了工龄,退休后经济上有了生活保障。也算是捡回了母亲失去的那一份福利吧。

干大姐那三个从小就送人的姨妈,只有小姨后来回到本城上班并闪电一般成了家。二姨是一直在养父母家,嫁得最好,二姨夫现在省城某区域当一把手,自己也是公务员。三姨被送到老家一户农家寄养,后来也嫁在老家农村。唯一的舅舅早就去了市里,也不常回来。所以外公外婆相继去世后,两间破旧不堪的房子没人要,干大姐就找人重新捡漏修理了一番,放在那儿。她自己住在她的小家。

干大姐的母亲周姥姥一手将自己的几个儿女成家后,农田也留给了三个儿子,自己就上街捡破烂为生。

外公外婆走后,周姥姥住回到原来挨打受骂的两间破屋,也算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一场游戏吧。只不过是青年被绑送出门,归来已是花甲人,哪哪都褪去了原模样,唯一不变的就是骨子里的勤劳。

周姥姥日也捡夜也捡,两间破屋始终堆满了捡来的破烂,一大堆换几个碎银,又来一大堆,床挨着小餐桌,小餐桌挨着灶台,中间的空隙只能容纳几个人。几个老物件像屋顶房梁一样,乌漆麻黑的,连屋里的光线也是乌黑昏暗的。

也不知是这样的环境招来某类仙家,还是周姥姥每天深更半夜游串在大街小巷而带回了仙家,也可能是众仙家看着她一生都在苦难卑微里摸爬滚打,于是慈悲为怀,有一腔热血的仙家就上了她的身,带着周姥姥一起修行。

总之,从仙家上了她的身,她就开始给人看香火。

4

我是偶然听别人说的,又在干大姐那儿得了个确实。但没什么事可问,我就没去凑热闹。直到我儿子中考那年,我才去周姥姥那儿看香火。周姥姥给我儿子烧了三支香,过一会儿她说他能考上高中,香火呈阶梯状,一步不塌。后来好些年我没再去看香火。

平时也能见到周姥姥在繁华的大街上拖着她捡的破烂。

也有商场的好心经理叫她不用打招唿,看到纸壳箱子就直接拿走,于是商场的某个区域里,也常常有她的身影。她无以回报,就给这个好心经理烧香,保佑他平安健康,生意兴隆。

有做鞋生意的商铺也把所有的大小纸壳箱子送给她,条件就是三五天整理一下仓库,这个只能是干大姐的事了。仓库里肯定有过时的或是断码的鞋,老板也送一部分给她,能穿的穿,不能穿的就送别人,让她赚个人情。然后干大姐一板车拖回家。

十几年过去了,老板娘至今还抽空去看看周姥姥,当然每次都带点礼物。

周姥姥捡破烂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偷不抢的有“行业”道德的主,她每次都是征询主人的同意才捡走,不像大多数从业者见机行事,浑水摸鱼,美其名曰“顺便不为偷”。

周姥姥生在贫穷,长在贫穷,经历过苦难,见识过繁华,尽管繁华不属于她,但她一直在尘埃里保留着一份本真。也许就是这份本真,她才会遇到好心的经理和鞋老板。

后来城建需要,周姥姥乡下的家拆迁,建的时候她天天挖土挑土垫地基,拆的时候却没她的份,她那一份被儿子们分了,她也不去理论。可能儿子们当时认为她还有城里外公外婆住过的两间房子。

老城改造时,周姥姥父母住的两间老房子也拆了,但因为没参加房改,拆迁时也没有得到多少好处,但也被瓜分得一点不留,周姥姥的那一份又给了儿女。而她自己只好回到乡下,虽然结束了卑微的捡破烂生涯,却没一砖一瓦属于她的,她也不理论不吵闹,没房住就租房住,给人看香火,给阴阳两界办实事,每天香火不断,乐此不疲。

从她租房的墙上挂了许多旌旗可以看出,她给人解事还是很有道行的。

八十多岁了,还能抽空整理一大片菜地,吃不掉就送人,谁去谁有份。

周姥姥一生重义轻利,香火钱从来都是香客随意,五块十块二十块,超过二十块她不收,她会变相的还给香客。比方说有人看她八十多岁的人,瘦骨嶙峋的,会给一张红钱作为香火钱,她说哪要这么多,边说边找八十块钱,在香火上绕六圈,六六大顺的意思,然后对香客说,把这些带回家给孩子压压灾。

我这次带儿媳妇的闺蜜去看香火,我叫她给十块钱香火钱,带点水果就可以了。她说十块钱太少,硬是给了五十,结果周姥姥执意只收十块钱。

周姥姥现在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要身体也没个好身体,瘦骨如柴。在我这样的平常人眼里,她这一生实在太苦,常常不自觉的心生怜悯,却又无能为力。

六月十九观音节那天,我和老张按路线顺序去了一个老寺庙,再去周姥姥那里。每年的这天敬香拜佛的人都特别多,我们俩故意迟后,没人的话想跟周姥姥说会儿话,可还是要排队。前几个人的香火烧到一半了,还没得解,也在急吼吼的等。而前面香客事多问得也多,不懂的、一知半解的都要问个详细。

有一个香客的香火上显示她家里最近几年不太平,她自己出了一起不大的车祸,孩子不安心上学,等等。周姥姥一查,哦,家里有个过世的姑奶奶要东西,看到自己的侄孙好玩,就跟他玩起来了。然后周姥姥说了几样东西,叫香客问“告”,“告”落地时一反一顺,说明姑奶奶答应了。再跟姑奶奶说,不能跟孩子玩了,耽误孩子学习,香客又问“告”,一反一顺,姑奶奶答应不再跟孩子玩,她走了。

又问东西是冬至烧还是现在烧,“告”说都可以。香客说还是现在烧吧,让孩子赶紧收心学习。这是赶姑奶奶您快走吧。

东西是由专用纸折叠,各色各样,香客怕办不好,为稳妥起见,又委托周姥姥给她代办。周姥姥爽快的答应着,行啊,你家叫什么名字你自己写到纸上,丢三十块钱买纸,一起放桌子上压着就行。

瞧她思路多清晰啊!

这在有的庙里三十块钱根本给不掉,别说三十,三百可能都不行,我曾经去乡下一个家里设置的庙堂看事,人家开口就是五百块钱。

还有一个香客问的是小儿子能不能考上大学,但“告”两次都是一致趴在地上,好像两个顽皮的孩子头对头趴在地上专心致志的研究蚂蚁的性别。

九点快到的时候,老张急着要上班,我们没再等,走时包给她六百块钱,聊表心意。我转身走时,她揪着我不放手,说要烧个香再走,好好好,不来不怪,来了就要烧香拜佛,然后我对旁边的人说,对不起,急着上班,插队了。结果周姥姥给我们烧的是大香,并另加两百块钱在香火上绕了六圈给我,她说小弟(就是我家老张,前文说过,我婆婆认她干女儿)身体不好,给小弟买吃的补补身体。老张看走不了,就小声对我说,你先收下,等会再折回来扔到桌子上不打招唿就走。后来我折回去的时候,她正在给人看香火,我不声不响的从她背后把钱放桌子上,她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我转身就跑,才没被她抓住。

瘦弱的周姥姥精神还是倍儿棒!

回来后我又拐了个弯想,我一直觉得她这一生太苦,其实她自己未必觉得全是苦,从她的精神面貌就能看出来,她非常乐观。给人看香火时,思路清晰,给阴间“人”备礼物时,一件不落。香客委托她办理时,她也欣然答应。自己没房也不争不辩,没储蓄也不找儿女。八十多岁的老人能有这样的精神面貌和为人之道,原因可能就是她没有太多的贪嗔痴。苦的来源都是欲望,无欲则清净,只有贪得无厌欲壑难填之人才真的苦。

亦或是仙家的道行深,同化了她。亦或是她此生就是来了结前世的业。不管怎么说,她这一生都是在努力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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