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才子

这几天小雨绵绵，街两边的法国梧桐枝叶繁茂，从远处看，两边叶子相连似一个绿色拱门，被雾气笼罩着，似加了一层滤镜，叶子被雨丝浸润，更增一份朦胧。已经立夏，气温还是很低，感觉要冻死在夏天。今早起来，拉开窗帘，终于出太阳了，湛蓝的天空，白云飘渺，空气清冽。打开微信，看到亮哥微信说，留言区有人要听故事。恰好前两天，我爸去参加了一场婚礼，就讲讲他家故事吧。

上次写的“大眼”四娶的故事，跟今天的故事主角一家，关系非常近，是一个亲爹亲爷爷的关系，但我这个爷爷娶了俩媳妇，共生了四个儿子，头三个儿子，是第一个媳妇生的，最小的儿子是另一个媳妇生的，就是大眼爸爸我小大爷。今天讲的是三大爷家的。

我这几个大爷年龄差距大，后代基本差出来一辈了，主要是大眼爸爸年龄小，爷爷娶第二个媳妇时，三个儿子基本成年了。

那天，跟我爸视频，说起来跨市去参加的婚礼（最近几年，我爸参加的婚礼远的到武汉，儿子女儿都跑好远）我多问了一句是谁的婚礼，我爸说是你三大爷孙子凯凯的，惊讶他都这么大了，我爸说不小了啊，研究生毕业都工作好几年了，你彬哥都50多了，算了算确实是，记忆里的小屁孩都长大了啊。

小时候，提起来程家的彬哥，那是全村的榜样啊，村里第一个考上北京大学的。我上学的时候他已经出去读书工作了，印象更多的是他妹妹我芝姐。我三大爷是一名中学老师，芝姐后来上了师范也当了一名老师。据我爸说（我感觉他颇有邀功和与荣有焉的成分），他比我彬哥大四五岁，他爱看古风类小说，彬哥整天跟在他后面要书看，对古文产生了浓厚兴趣，所以，后来考取了北京大学中文系。彬哥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人瘦小如豆芽菜，上体育课时单杠都够不着，每次都是老师把他抱上去，但学习贼好，考到市重点一中，最后考取了北京大学。

后来我哥定居在邻市，有了凯凯后，暑假会把他送来小住，小小一只，长得浓眉大眼白白净净，也不出去玩儿泥巴，三娘把西瓜冰在井水里，在旁边给孩子摇着蒲扇，三爷在躺椅上看报纸或者读书给孩子听，他家经常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农村嘛，感觉大家的家门都是敞开的，随便串门子，但我三爷家不，他家门平时都是关着的，院子里虽普通，收拾得却很干净，小菜园都整整齐齐，扎着矮矮的小篱笆，给人感觉就是，一进了他家，就觉得很静，就算大热的天，跑得满头大汗，进了他家堂屋，也感觉没那么热了，心也静下来了，一个人什么性格，也体现在了他的居住环境，就是所谓的气场吧，三爷家就是书香悠远。

小时候，我妈都嘱咐我别去三爷家吵闹，家里有学生得学习，芝姐大我们十来岁，记忆力大概是要考学了。有一次午后，大人们都睡了，我跑出去偷偷熘进三爷家，三爷三娘在东边屋子都午睡了，我又跑到芝姐房间窗户下，垫着脚尖扒着窗户往里看她在干嘛，西墙根下，铺着碎花布的桌子上整齐得码着书，桌子左手边是一面小镜子一把梳子，芝姐在伏案读书，树上的知了时不时叫一声。这样一个寂寂的午后，太阳炙烤大地，蝉鸣寂寥，一个用手绢扎着头发的女孩，在安静看书，这一幕深深刻在我的脑子里。三娘识不了几个字，但是人沉稳性子静，为孩子们守护一方适合读书的环境。

姐姐人出了名的漂亮，学习又好。后来她当了老师，就在我读初中的那所学校任教，作为堂妹们，我们几个都觉得自豪而骄傲。她一进校，就吸引了年轻未婚老师们的目光。我亲哥当时的体育老师也在追她，被拒绝，每天回家的时候，他死皮赖脸跟在后面要护送，当护花使者，我姐腼腆，羞得满脸通红。我哥呢，学习不好，属于整天被老师批的对象，看到这个老师整天粘着我姐，狗皮膏药一般，有一天就拉着几个同学，在放学路上截住了他，警告他离我姐远点，想当我姐夫没门，长这么丑。我姐后来也嫁了个老师，生了一个儿子，最后考取了上海复旦。

彬哥的儿子凯凯，考取了中国传媒大学导演系，我爸说，婚礼上伴郎伴娘讲话跟电视台讲话似的，一口播音腔，字正腔圆。他羡慕得紧。

二爷家有个儿子也上了大学，考取了我们县城的公务员，孙女前几年考取了上海一所理工高校。大爷家因为很早定居外地，我没怎么见过不知道啥情况。四爷家，几个孩子都是初中没读完，早早进厂打工。至此，四个儿子家庭命运已经完全不同。

我们村并不富裕，祖辈都是地里刨食，也没有什么地理优势。但大部分家庭都比较重视孩子学习，父母不懂什么大道理，就是一句话，书必须读，家里事不用你管，砸锅卖铁也供你。我们村有几个老三届，被wg耽误没上得了大学，后来做了老师，幸得有这几位爷爷的言传身教，父辈们都坚持让孩子读书。记得我家几个姐妹上高中和大学的时候，三爷摸黑去我家给送学费，说支持孩子们上学。我爸说，再往早了，族里你爷爷的爷爷，你们老老爷爷，联合周边几个村的大东家，合力出钱办了私塾，送孩子去读书，我想，这就是传承吧，一辈传一辈，一辈带一辈，一辈一辈改变命运。

时代也在变化，机会也多起来，现在社会只要肯吃苦，愿意做点小生意，总不会像父辈那样过得辛苦，但，星辰大海，浩瀚天地，还是希望孩子能领略到不同，还是愿小一辈们，能记得祖辈的初心，郎朗书声伴前程，愿你们：鸿鹄展翅，各有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