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的父亲留我吃饭

亲历故事返回首页

身心俱疲的我刚从人生灰暗的日子里挣扎出来,再回归到正常生活时,付出了健康的代价。

生活的重击导致我失眠,人变得健忘且略显木讷。着急时,耳朵有时听不清楚对方说什么,需要对方重复两三遍才能弄明白。嗓子会有异物感,伴有吞咽疼痛,心上像压块石头,脾气变得暴躁易怒,有时会难过的泪流满目。

没有崩溃或抑郁,得益我的精神胜利法:活着就要心态乐观,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失去即缘尽,得到即有缘,学会放下。

事情发生在10月中旬,秋收处于白热化,我们夫妻正辗转三地开启投资盲盒,赢亏之间如同博弈,其间付出的艰辛和心路里程难以用语言描述,用老百姓的话说:人得扒层皮。

这时姐姐一通电话让我深陷愧疚和焦虑中——父母因新冠白肺住院。父亲白肺面积超过80%,高烧、低烧反复交替,母亲白肺面积近20%。姐姐知道我家的情况,开始没告诉我,她和我的嫂子已在医院护理了十多天,嫂子和她一个上高二、一个上小学二年级的俩孩子又患流感,在医院排排坐打点滴。母亲出院后不能跟感冒的嫂子们一块生活,只能在平房,由哥哥一边秋收一边照顾生活起居。

用过外国进口药,人血白蛋白打了十个后,医生让父亲转市医院,姐姐和退休的叔叔、小姑先去,让我忙过来赶紧替换他们。

突闻噩耗,整个人被砸懵了,切身尝尽五内俱焚、分身乏术的滋味。冷静过后只能仓皇结束收尾工作。

然而厄运远没结束,85岁的婆婆患脑梗住进市二院,好在市里退休的二姑姐和放假的二伯哥照顾到出院。没过几天,又因肺炎在大姑姐和大伯哥一家陪同下复进医院。我们夫妻先后分别奔赴两处医院。那时的我不用减肥,人骤然消瘦。

父亲从ICU转到重症病房,我留下陪护他。望着吸着高流量氧,手上扎着点滴,头贴退热贴,身体用四个冰袋降温的父亲,对着心电监测仪屏幕上的数值,我虔诚地许下心愿:我愿用……第二天,父亲体温真降了下来,早饭吃了一个鸡蛋,四个蚕蛹,两碗小米粥,三个素包子,还说中午要吃坛肉。

早饭后,平时声如洪钟的父亲用降了八度的声音对我说:你忙完了吗?今年还行吧?你哥家也不知道怎么样?这段时间把你姐和你嫂子累坏了。

他闭上眼,歇了一会又说:你弟要坐飞机回来,我没让。亏了你小姑和叔叔,光你姐一个人转院可忙不过来……

一辈子当家主事的父亲,仍旧对亲人牵肠挂肚。

“爸,医生让多吃多睡,少思少说少动。咱先修养好后再操心。听医生话,闭上眼睛睡会儿,中午保证吃上坛肉。”我哄道。

“放心吧!我死不了。在ICU我做过一个梦,等我精神头好些跟你说……”渐渐地父亲睡着了。

病房温度很高,大家穿着单衣或睡衣,年轻人有穿半袖的,胖些的打着赤膊。白天,所有病房门都敞开着,从狭窄的走廊里走过,两侧的病房内一览无余。有的病房欢声笑语,有的气氛压抑沉重。重症区病人多卧床,起此彼伏的“嘭嘭嘭”扣背声是每天的主旋律,行走如风的护土如白蝶般穿梭在各个病房间,走廊里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

我们住在电梯附近,父亲被随机分到相对安静的双人间,室内十几个平方,带有一个小卫生间。卧床的病友是位患心衰的85岁老太太,我和她女儿都打地铺,她睡两个病床之间,我睡房门口。这比那些睡在走廊的陪护强些。

相对于白天的嘈杂,夜晚一切声音被无限放大。房内各种仪器不停发出“嗞嗞、嘟嘟、滴滴、咕咕、唿唿”的响声,连同病人们的呻吟、咳嗽、唿噜、喊叫和不时传来其他病房按铃的唿叫声交织在一起。

每天半夜查房,护士的脚步会贴着我头部经过。这些不算什么,当你睡着了,有时会被病人的叫喊和他们制造的各种动静惊醒,如啪啪拍墙声、嘭嘭捶床声、扯掉仪器后尖锐的报警声。还有时会被其他病房里崩溃的病患陪护大声咒骂闹醒,更有时会被惊悚的喊叫和响彻走廊的哀嚎吓醒,随后会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我擂鼓般的心跳。

半夜我要给父亲量一次体温,给制氧机换上灭菌水或倒掉夜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姐姐脸色蜡黄且消瘦啦!

一周后,我头重脚轻,两边太阳穴突突地疼,嗓子肿痛,伴有恶心,人如花般蔫了,父亲提到的梦我早就忘到脑后。庆幸的是父亲饭量巨好,他白天打吊针时睡,晚上睡眠质量也不错,我一度怀疑是药物作用。慢慢地他自己能上卫生间洗漱了。

这时父亲的病友出院,空出病床。我吃过药后,一头栽倒在病床上,直到入住的新病人把我叫醒。虽然白天只睡了两个小时,我却如浇了水的花又鲜活起来。看着父亲精神一天比一天好,我心里有了盼头,人也开心起来,竟不觉得医院的日子难熬了!

新病友跟他的陪护是老邻居,两家关系十分亲厚。病友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一年他要进三、四回医院。老邻居送他来医院,跟他说:我陪你吧,别总折腾孩子了。

他们跟我父亲年龄相仿,三人很投缘,每天山南海北地聊在一块。陪护的老人清瘦睿智,说话时脸带笑意。他的两个子女毕业于名牌大学,都在北京扎下根。他说这是受他爷爷的庇护,然后给我们讲他爷爷知道自己离世时辰,去那边干什么,到了跟家人交待的日子,来接走自己后老伴的离奇的事。

我好奇地问:“叔,这事是真的假的?”他严肃地回答:“那年我十二岁,现在七十六了。”

新病友在一旁证明说:“真的,全村都知道有这事。”

父亲就这个话题也徐徐讲述前些天提到的那个梦。

他在梦中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处凉棚下我爷爷守着炉子烧水,壶里的水咕噜噜响,正要沏茶。看到我父亲,爷爷说“来了”,就给沏上一杯茶。父亲见到爷爷十分高兴,加上景色也好,他心情舒畅,坐下端起杯就要喝。

这时奶奶出现了,头上包着深棕色头巾,穿着老蓝色大襟褂子,她很生气地说:“你咋来了,赶紧回去。”爷爷同奶奶说:“平子,来都来了,留下吃顿饭。”奶奶更火了:“吃什么吃,起来,赶紧走。”说着抄起一根棍子打在父亲身上。父亲边说边用两只手比划棍子的长短。

当时父亲真不想走,他从心底喜欢这个地方,也想同爷爷、奶奶多说会儿话,可又不想惹怒奶奶,只能不情愿起身挪步。谁知脚动不了,试了几回,脚都抬不起来。父亲心里发慌。奶奶一边骂一边用棍子捅父亲的脚后跟,他的脚后跟“嗞”麻疼一下,能走路了,但走得十分吃力。

他在前边走,奶奶在后面捅,时不时还击打他小腿,父亲如遭电击,疼得哆嗦。就跟奶奶商量:“妈,我走不动了,留这吧?”奶奶看看天更急了,她说:“你留这,我天天用棍揍你,别想有的没的,别回头,快往前奔。”

两人一前一后,打着赶着来到一处山坡处。父亲累急了,想一屁股坐下歇会儿。奶奶直接狠抽了几棍子,疼得父亲“哎哟、哎哟”直叫,只得认命般手脚并用往坡上爬,边爬边生气地说:“妈,你咋这么狠,我还是不是你儿?”奶奶大声催道:“快点,快点,过了坡就好了。不是我儿,能跟了你一路?”

父亲被打怕了,满腹怨气地加紧爬上坡顶,他正要提醒奶奶不要再揍他啦。谁知奶奶上前一步,用棍子直接一下把他从坡顶捅下去,父亲天旋地转滚下山坡,他清楚听见奶奶大声喊:儿呀,回吧!

父亲从梦中醒来正是住在ICU最后一天的中午,病房里亮亮堂堂,他心里也敞亮起来。

从那时起,他认定自己命不该绝,也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毕竟连医生都说“冶疗是一方面,主要靠自身恢复,病人岁数大,病情重,恢复这么好真是没想到。”我不禁感叹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其中的奥秘谁又能说得清呢?

父亲还有两天就要出院了,婆婆那边传来病情恶化的消息,哥哥接替我后,我赶到婆婆那边,和丈夫住在医院照顾婆婆近二十天。老人走时面容安祥,身上干干净净。丈夫一时无法接受,陷入深深悲痛中。直到女儿和我们说了六、七月时,奶奶跟她的谈话内容,让我们既震惊又释怀。

我问:“你奶有没有跟你大姑、大爷们说过?”

女儿说:“我奶说他们不信,嫌她瞎琢磨,还会批评她。奶奶说他们理解不上去。”

婆婆这一世非常知足,心无挂碍。无论她身在何处只要她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相信有缘我们还会成为一家人!

上一篇:赶尸人最后悔的一件事

下一篇:邪门儿的事情发生了

请勿长时间阅读,注意保护视力并预防近视,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 联系我们  ↑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