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楼里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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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瑞刚毕业的时候,那时候还没进市里医院,在一家私人医院上班。这家私人医院的楼都比较老旧,是由以前的宾馆改建成的。
医院大门口左侧是门诊,正对大门就是住院部了,一共四层,第一层是内科住院部,第二层是骨科,第三层就是张瑞的科室外科,上面一层是他们的值班室。
他们这一层手术室和外科病房在一层,没有电梯,从楼梯间上来,正对着的是护士站,坐在护士站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拐上来的楼梯。楼梯左转,左侧一排改成了手术间,右侧一排是病房。
那一边走廊病房比较多,看上去非常的狭长,加上旧楼的采光不好,到了晚上看上去非常的昏暗。
可能是越旧越老的东西,它的故事就越多,给人的感觉就越压抑。
刚上班的时候,每次夜班张瑞巡视病房的时候,夜静的都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虽然穿着这一身制服,有正义之光护体,但张瑞这个时候还是感觉到心里有点紧张。
医生有时候晚上在护士站书写病历,能让张瑞感觉安心一点,大家也会聊一聊这家医院以前的事。后面工作了几个月,胆子大了点,就慢慢适应了环境。
这家医院曾经有一些传闻,这栋楼还是宾馆的时候出过事。据说有一个老头,因为子女不赡养,都不愿意把他带回家,他一个人只能住在宾馆,最后老人家想不通就在楼梯间上吊自杀了。
他把绳子挂在四楼的楼梯扶手上,人站在三楼的扶手上,脖子轻轻一套,一跃,便远离了这世间所有的纷纷扰扰。
尸体是早上的保洁阿姨看到的,据说那个老头的头都快被吊断了,舌头掉出来了一大截,眼珠子瞪得老大。他自己为自己穿了一身寿衣,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只是当时的场景太惨烈了。那一幕直接让保洁阿姨病了一个星期,最后直接辞职了。
后面宾馆会陆陆续续地出现一些怪事。
有一个开大货车的司机叫马强,身材五大三粗,脸上一脸横肉,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他在宾馆睡到半夜,被“哒、哒、哒”的声音吵醒了,那声音慢悠悠的,很有节奏,像是拄拐杖的声音,从楼下慢慢地上楼去了。
起初他没在意以为是哪个老人家半夜上去睡觉,便又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被“哒、哒、哒”的声音吵醒了,这次没上楼,那声音慢慢地往他这边来了,在他的房间门口便停住了。周围突然静得可怕,正当他竖起耳朵想仔细听听的时候,突然门被“咚”地砸了一下,这一声吓得他一跳。
“妈的!谁半夜疑神疑鬼地敲来敲去,等老子起来,打爆你的头!”马强边大声骂着,边迅速地掀开被子冲到门口,勐的拉开了门。
空气夹杂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狭长的走廊被黑暗笼罩着,应急指示灯那绿色的光也淹没在了黑暗中。外面没一点声音,也没有一个人,马强又在楼梯口上下扫视了一番,也没有看见一个人。
“如果是人不可能跑这么快啊。”马强在心里嘀咕着。
“妈的!见鬼了!你再敢在我门口捣乱试试,别怪我揍死你!”马强大声地骂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后面半夜就安安静静了没一点声音。
第二天马强去退房的时候,跟前台说起了昨晚的事,小娟看了看他一身的膘肉,心想就算是不好的东西恐怕也不敢缠着你,笑了笑也没当回事。
马强看她不信,便对她说:“小姑娘,世界这么大,什么事都有,别不当回事,我这种人都镇不住,你看看你这瘦弱的样子,你也趁早别在这干了。”说完抓着包头也不回的走了,嘴里还吧唧吧唧的嚼着槟榔,像没事人一样。
小娟心里想着:“这人就是唬人来的,本来这晚上就害怕,还来吓唬人,要是真有事,你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哦。“小娟对这事一直也没太往心里去。
过了几天,轮到小娟值前台夜班。她一般晚上都坚持不上厕所,因为她们那厕所比较远,在走廊的尽头,每次晚上走过那长长的走廊都要有一定的胆量,更别说上厕所了。厕所里面又暗又小,就两个隔间,同事都说每次晚上上厕所都感觉旁边有人。所以小娟每次上厕所前都要先打开旁边的隔间看看有没有人,才安心地上厕所。
那天夜里一点多的时候,小娟突然肚子痛得厉害,那种突如其来的绞痛,人根本没办法控制。小娟冲到厕所,先推了推隔间的门看了看,是开着的,没人。小娟便蹲在了旁边的隔间。厕所里昏暗的灯光好像马上要燃尽了一样,小娟虽然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奶奶曾说过,人要是越惧怕什么,什么就会越缠着你。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装作什么都不怕。
正当她暗自庆幸自己快要解决完了的时候,旁边隔间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冲水声,那一刻小娟的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她突然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她要赶紧走,不然她可能会马上崩溃。
她迅速地提起裤子,打开隔间的门,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看不要看,哪都不要看。”然后快速地走出了厕所的门,她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只感觉后背发凉,好像有东西在死死地盯着她。
那条走廊,是她这辈子走过的最昏暗,最安静的走廊,她用僵硬的身躯支撑着自己往前走,她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那种静,让她仿佛脱离了这个世界。
回到大厅,大厅明亮的灯光才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头上冒着密密的汗。门口的保安大哥进来倒水,看了她一眼,吓了一跳,那脸色难看地让人以为她要低血糖了。
保安大哥赶忙跑过来问她:“你怎么了,要不要帮忙。”小娟看到有人来,仿佛看到了救星,心跳慢慢恢复了些。
慢慢把刚才遇到的事告诉了保安,保安听完后安慰着说道:“你要是再去厕所,我可以喊客房值夜班的陪你,别怕,小事情呢,像我们年纪大遇到的事就多,见怪不怪。”说完爽朗地笑了起来。
大哥的这一番话,驱散了小娟的一点恐惧。
想到当时那个房客讲的那些话,等到第二天小娟就辞职了。昨晚的经历她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
后面宾馆没开多久就关了,改成了她们现在的医院。
这些传言张瑞都听说过,当时也只当故事听听,也并没有觉得有多害怕。
她们医院的夜班是半夜一点接班,那天她值夜班,想先在值班室休息休息,便迷迷煳煳睡着了。睡了不知道多久,她看到有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进来了,那小女孩看不清样貌,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裳,两个人一直在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听不清,只看到他们在不停地说,不停地对着张瑞指指点点。
张瑞这个时候是清醒的,只是动不了。门关着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张瑞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让自己醒过来,很累很辛苦但就是醒不过来。
“叮…...”闹钟响了,突兀的铃声让张瑞醒了过来。
清醒后强烈的疲惫感袭来,这一觉睡得超级累。
接班后,张瑞坐在护士站看着楼梯口发呆,护士站强烈的灯光,让整个楼梯间都很亮,这给了她安全感。
病人不多,病人情况都比较好,夜里两点半巡视完病房后,她坐在护士站写着护理记录。人在松散后困倦感就慢慢来了,不知不觉她趴在护士站眯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到楼梯口有“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有人慢慢地上楼来了。声音越来越近,她看到一个老头子,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头从护士站外面伸过来,用她的拐杖敲击着护士站的桌面。“哒、哒、哒!”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敲护士站的桌面。
这时候张瑞害怕极了,头脑异常清醒,人却醒不过来。眼皮很重,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她感觉护士站的灯光变暗了,昏昏暗暗的,老头子的黑布衫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周围更暗,那诡异的黑暗,让她很害怕。
张瑞一直在努力地想要醒过来,很多次感觉自己已经醒过来了,却还是在那个梦境一般的场景里,仿佛要被困在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压着的病历牌突然之间掉落在了地板上,“啪”的一声让她惊醒了。周身像被压着石头的感觉瞬间没了,护士站刺眼的灯光让她睁不开眼。醒过来她倒是不觉得害怕了,反而有一种轻松感。
“又该去巡视病房了。”张瑞边喝水边心里想着。
“咕噜、咕噜”一杯水还没喝完,就听到走廊传来了敲击声。张瑞放下水杯,好奇地往走廊那边看过去,走廊上的灯光很昏暗,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但是敲击声还在继续。这时候她也不觉得害怕,可能是这一身白大褂,让她安心了不少。
张瑞慢慢地往走廊那边走,好奇到底是什么声音,谁在大半夜地敲什么东西。走到走廊中间的时候,那个声音更清晰了,由敲击声变成了砸墙壁的声音,像是左边手术室传出来的。
张瑞想贴着耳朵仔细听一听,里面到底是什么在敲墙壁,等她靠近的时候,那个声音又突然停了。她站在那等了一会儿,好像发现有人来,它突然不敲了一样,没有一点声音。这时走廊的灯光突然闪了两下,闪得张瑞心里咯噔一下,吓一跳。她便慢慢地往回走,等走到护士站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开始了,张瑞又往走廊走过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种小医院,半夜手术室都是没人值班的,除非有清创的人,医生会自己拿钥匙开门。可是今晚根本没人进去清创。张瑞心想着:“难道是老鼠吗?”等她走到走廊中间的时候,那个声音又突然停了。
张瑞又等了一会儿,那东西没有再弄出声音来,她又往回走,走到护士站那个声音又开始了,不过只敲了几下又没了,后面就再也没有那个声音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来交接班,张瑞拉着手术室的护士长说:“孙姐,你们手术室是不是有老鼠啊?”
孙护士长不可置信地回道:“手术室怎么可能有老鼠呢,你可别开玩笑了,手术室都是密闭的,蟑螂都进不去,怎么可能有老鼠呢!”
张瑞听完,心里很疑惑,说道:“可是我昨天晚上听到里面有很大的声音,刚开始像是用什么东西敲的,后面又像是在撞击墙壁的声音,等我仔细听又没了,不是老鼠是什么?”
孙护士长诧异了一下,脸上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惊愕:“老鼠怎么可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撞击墙壁呢!不可能进去老鼠的。”
外科护士长,郑护士长安慰道:“没事的,可能你晚上听错了,那个时间点是人最困的时候,没事的。”说完安慰地拍了拍张瑞的背。
张瑞也没再多说什么,那个时候她是完全清醒的,她还跑来跑去地听了两趟,不可能听错。只是她们都解释不了是什么东西。
后面过了三天,她们科室出了一件事。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爷爷,老了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平时各种跟家属对着干,像小孩子似的顽皮,吃饭能把整个病床上都撒满饭粒,还经常趁家属不注意,自己偷偷拔输液管。但是他特别怕医生和护士,他不听话的时候,只要他儿子一说,“你看你看,医生护士来了,再不听话就给你打针了。”说完他立马变得特别乖巧,也不再闹腾。
那个爷爷刚做完疝气手术,在床上卧床了几天,那天医生查完房,喊他可以下床活动了。老爷爷开心的啊,像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的,可是下床还没走两步,突然人就倒在了地上,唿吸困难,当时人就不行了,抢救没抢救过来,人就那么没了。
后面有同事听到他隔壁床的家属聊天,说他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喊醒了他儿子几次,跟他儿子说病房外面有个老头子一直站在门口盯着他,他儿子又什么都看不到,他们也什么都没看到。当时大家还想着是不是他爹老煳涂了,大晚上的说胡话,也没太当回事。没想到第二天他人就没了,太突然了。
再后来大家饭后闲聊的时候说起了张瑞遇到的事,大家都打趣地说她到底是遇见了哪个爷爷,是以前宾馆那个爷爷还是后面这个爷爷。
不管怎么样,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只能心里默默祈祷。
张瑞后面在那个医院上了几个月班,也没觉得多害怕,上夜班该干吗还是干嘛,也没再遇到什么怪事。后面考到了市医院,环境好了很多,也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事。
后来工作了几年,再想起这件事还是会觉得很神奇。也很奇怪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害怕,还那么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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