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药

大丫：“你说的桥和塔是东头吴村？”

青禾：“对对，是的，你肯定也路过”。

大丫：“还有酒吗?”

青禾：“嗯？”

大丫：“我也有故事，听秋桃讲的。”

1.

吴村的桥对面那个大山，临河那面是个悬崖，叫大白岩，人们打柴来回都要绕到山后走，悬崖下面有个深不见底的大水潭，叫黑龙潭。

那天大刘从山上打柴回来，看到河边石头上坐着个赤脚老头儿，背着个背篓，满脸皱纹，挽着的小辫头发却还很乌黑，精神也抖擞。

乡下人都很热情，他看老头很面生，便说：“老人家，打哪来呢，吃饭了吗？”

老头儿头往北边扬了下，努了努嘴，说：“北边来，我是个赤脚医生，天热想下水凉快下，哦哟，你们这水潭里可真腻害，有水猴子（水鬼）呢！”

接着，老头绘声绘色讲了刚刚的故事。

他沿着河一直往南走，想寻找一种药材，想着河流附近一般都有村子，遇到村落也好休息。

天太热，河水都断断续续的，走到这水潭边，看到满满潭水，青绿青绿的，一点儿都没有干涸的样子，心下便一动，自己走了这一身汗，下水凉快凉快也好。

老人家身子弱，先脱了鞋想伸进去试下水凉不凉，立马就感觉有双手捏住他的脚往水下拉扯。

他心里一惊，一阵惊慌后又冷静下来，说：“这水真凉快，我脱个衣服再下水洗洗。”

于是他感觉水下的手松动了下，他急忙一边脱衣服，一边假装走上岸放衣服，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岸边上，这时才感觉到脚痛，低头一看，脚踝处一片乌黑掌印。

说罢老头儿指了指自己的脚踝。

大刘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说：“老人家，刚刚中午正时，是至阴时刻呢。不过这水潭也是不清静，无论天多干旱，水总是满满当当。村里后生天热爱来洗澡，每过几年就会带走一个人。”大刘叹了口气又说：“要不我扶你去我家休息下，正好我父母重病，你给看看。”

大刘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本可以去省城发展，但是因为父母重病，长期卧床不便，他就一直在家照顾，导致现在年龄很大了连个媳妇都没娶上。

2.

老头儿跟着大刘回了家，休整驻扎下来，给村里人也看看病，开开药。他开的药里日常有他一绺头发。

他说这叫“血余碳”，肾主骨、生髓、藏精，其华在发。其有收涩止血之功，且能消瘀，有止血而不留瘀的特点，可用于各种出血之证。

几天后，大刘父母的病有所减轻，大刘感激地找到老头说：“老先生，真是谢谢你了，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我姓何。”老头儿抽了口旱烟，剧烈咳嗽着说，又把烟敲灭。

“何老先生，你前面说你要找味药材，是什么药材，不知我能不能帮上忙？”大刘又问。

“这药呀......‘掉舌翻红焰，盘身蹙白花；雄黄假名石，往往寿千年。’”老头儿哈哈大笑地说，“得遇贵人助才能找到。”

这不是指蛇吗？大刘有点儿吃不准，就把话记下来去问村里的老人。

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听说了，解析道：“这不就是指大蛇吗？这老头儿，是要找到药进京城当宰相？”

传说，从前有个人，在从林里遇到一条巨蛇，眼睛大如灯笼，张嘴朝他点头，吓得他立马晕了过去，醒来后见大蛇还在，却并未有伤害他的意思。

他认真一看，原来是蛇吃东西被卡住了，他伸出手帮蛇把卡住的东西拿出来救了它。蛇要报恩，就吐出一颗夜明珠送给他。

他到了京城，看到告示说公主重病，需要夜明珠做引子，于是献出夜明珠，被封了高官厚禄。

后来皇上也病了，需要大蛇的眼珠子做引子，那人找到大蛇，挖了一个眼珠子走，又官升一级。

再后来，皇上又病重了，情况十分危急，需要大蛇心做药引子，全城告示说谁找到大蛇的心，便封谁做宰相。

那人找到大蛇欲挖其心，说：“我救了你，你才又活这么多年呢！你的命是我给的。”

大蛇一只眼睛流着泪，频频摇头。

那人却还是举着刀子一步一步逼近，于是大蛇闭上眼睛，张开嘴，示意他进去取心，随后一口吞吃了他。

这便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传说。

3.

老头儿听到这些话，也并不生气。说：“对呢，我是要找个大蛇，但是，我不要它的珠子，也不要它的眼睛，更不要它的心，我只是让它带个路。”

大刘想了想，说：“看来大蛇不是要找的药，是指路蛇？”

“我们这村里是出现过大蛇，是条黑花大蟒，那个黑龙潭，可能就是因它取名。”大刘又说。

相传，这大蛇住在对面悬崖上的山洞里，天热偶尔会下潭洗澡。

“易长易退山溪水。”一到夏天下过几场暴雨，河水就经常暴涨漫延，有几次涨大水差点把村子都淹了。

村里老人说：这大蛇怕是要走蛟了。

但是后面修了座桥，大蛇便没了踪影。

又过了好多年，人们上山打柴，偶尔发现它在山上的泉眼边喝水，遇见的人都被它会吓得不轻，回去大病一场。

有一天狂风暴雨，天空中打响了巨雷，把山上的树都噼死了几大片，之后便没人再见到过蛇的踪影。大家都说它可能是被雷噼死了。

4.

“你说的这大蛇，怕是找不到了。”大刘摇摇头，补充道。

“那对面那座大山上，还有其他什么奇特之处吗？”老头儿又问。

“当然有，我经常在那山上打柴呢。”大刘乐呵呵地又开始说起了从前。

相传，曾经他们的祖宗在那山顶上发现了一颗快成人的何首乌，于是给它套了个红绳子，让子孙若干年后去挖。

但是，后面人们再准备去山顶找它，不管出发时是天晴多大的太阳，走到半山腰必然是是狂风暴雨，雷电交加。

而且，因为前面是山崖，得绕到后山才能上去，路途遥远，走到山顶，都快天黑了。山上蚊虫野兽多，又满是荆棘不见路。慢慢的，人们生活也富裕了，也就很少人提及这事儿了。

“那你去过山顶吗？”老头儿追问。

“没呢，我一般砍柴就在半山腰，清早起，半天就回来了。”大刘回。

“那我们明早去看看如何？我想看看有没有另外的药材。”见大刘皱了下眉，老头又说：“真下雨，我们就折身回来。”

大刘听罢点了点头。

5.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两人就启程了。

大刘带了些防豺狼野兽的工具，一边带路，一边说着周围的树木景色。

他觉得那天精神特别好，走路特别轻松，而且往山顶的路并不是荆棘满地，路迹清晰可见，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

两人都健步如飞，走到山顶居然才天大亮！

太阳刚出来，山顶周围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犹如仙境一般。

大刘笑笑说：“真没下雨，看来传说真的就是传说，我还真没来过这山顶呢。”

“你看这是啥？”老头指着不远处一棵高树，树干黑花色，树上缠绕着一片藤蔓，藤蔓上有片叶子上套着一根红绳子。

大刘认得这是何首乌的叶子，惊唿：“天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何首乌？”

“年轻人，你帮我把这红绳子取下来可好？”老头儿跳了跳，指着高处的红绳想够又够不着，说道。

“取下来，这何首乌不就跑了吗？”大刘疑惑地问完，接着又说：“不过这都是传说，看这何首乌也不大，山路也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应该经常有人上山来。”

于是，他像魔怔了一样，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拽住红绳连同那一片叶子一起扯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树干扭动了，一条黑白花大蟒蛇，瞪着拳头大的眼睛，吐着长长的红信子，穿过浓雾俯下身，定定地看着他。

“啊！”大刘大叫一声，差点吓得昏死过去，转身连滚带爬就往山下跑，嘴里还不忘喊着：“何老先生快跑啊！”

大刘一口气跑下山，直到跑到河边才撑着膝盖喘着大气歇会儿，转身回头看了一下，老头并没有跟在身后。

天啊，老头儿不会被大蛇吃了吧。那蛇居然有，那么那么......那么大......大刘着急转身回去找老先生，结果没想到一个趔趄摔倒了，就此晕了过去。

6.

大刘晕倒在河边，被村里人发现抬了回去。发现他的时候，他身边有捆柴，手里拽了块金子。

大家都说，大刘你运气真好，居然在这河边捡到一块金子。可以卖好多钱，治好你爸妈的病了。

大刘心想，难道是我绊倒的时候捡的？又问：“那何老先生没事吧？”

“哪有个什么何老先生？”

大刘低头一看，那块金子，有点大，平展如一片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