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的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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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当下的人来说,最常见的就是拿着手机刷视频,隔着屏幕消遣来自天南海北的趣事。

但在我小时候,也就是零七年前后,每天最大的奢望则是晚饭过后坐在电视机前看上两集动画片。因为地处大西北,发展肯定比不了别的地方,电视机也没普及到每家每户。

——我们家就没有。

好在我三爷爷家有一台,是我小叔从南方寄回来的,从那以后几乎每天我都会出现在三爷爷家,虽然期间没少挨我爸的打,说我看动画片耽误学习什么的,可我总是不长记性,没有一天落下过。不过,后来有一天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天是三月初十五,这日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每逢二、五、八是我们镇上的集日,我妈当时还拿着采的香椿去卖。

跟往常一样,我奶奶刚把晚饭做好,我就舀了一大碗端着去了三爷爷家,因为是农村自己烧制的土胚碗,所以并不烫手。这也是我奶奶教我的办法,借着吃饭的原因跑去看电视。

我三爷爷跟我家的距离大概有一百多米吧,中间隔了一条小水沟,当年分家的时候,我太爷爷就指着水沟旁边的一棵梧桐树说,北边归老大,南边归老三,自此一家变成了三家。有人问了,怎么是三家呢?这不还有个我二爷爷嘛,当年因为力气大,会训牛犊子,经常出门在外,当然也就是周边几个村子走动而已,久而久之在邻村一家安了家,做了上门女婿。关于我二爷爷的离奇事也有很多,下次再续。

话说回来,我端着碗到我三爷爷家里,三奶奶一看是我,边问了几句家常话就边给我打开了电视机,自己则去厨房收拾去了。

我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等到我三奶奶收拾完从厨房出来,动画片也快播放完了,而我饭还没吃完,三奶奶说笑着骂了我几句,我仰起脖把身下的饭扒拉进嘴里,接着问她说:“我三爷去哪了?”

三奶奶边用苕帚扫炕边告诉我说:“他去庙上了,你忘了,今天是十五。”

我“哦”了一声,才想起来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三爷爷都要去一个叫大蛇沟的地方的雷神庙当值。

“那我再看一会儿!”三爷爷不在家,三奶奶也不喜欢看那所谓黄金时段播出的电视剧,扫完炕就坐在炕边纳起了鞋垫,我也顺理成章掌握了这为数不多的遥控器控制权。

一直到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我终于感觉到了困意,就对三奶奶说:“三婆我回去了,你把电视关了吧。”

三奶奶从炕上下来关掉电视机,走到门后面拉了一下房檐下路灯的灯绳,对我说:“我照你吧!”照是我们那的方言,照看的意思。我说不用,这两步路我还不怎么害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犯憷,尤其在那泛着黄光——四十瓦的路灯的映照下,外面仅有院子勉强看得清,周围则是无边的黑暗。

我一手托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刚迈过门槛就开始加速,一路小跑离开了三爷爷家,刚跑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吱呀的关门声,紧接着路灯熄灭,彻底陷入了黑暗中。我索性也不跑了,免得看不清一脚踩空再摔出个好歹来。不过人性往往就是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就会往同样的方向臆想,这时候我脑子里充斥着的全是看到或听到的神怪妖魔的情景,一步三回头,总担心后面有什么,转过头去又担心前面会突然出现一个无法形容的东西。

好在走了没几步,眼睛慢慢适应了漆黑的环境,我就看见前边不远处水沟处那棵梧桐树的边上站着一个人,我以为是我妈担心我这么晚还没有回去就来接我,心里当时轻松了不少,就快步走了过去。虽然看不清脸和衣服,但从体型上来判断就是我妈没错了。

走到“那人”跟前我把筷子担在碗上,一只手递了过去,转过身另一只手就准备脱下裤子去小解,感觉那只碗被接过去之后,我就松开了托着碗的手,以一个所有男生的共有姿势去小解——用两只手,但让我始料未及是,当我小解开始刚好接触地面的那一刻,身后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我转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人影。我当时就炸毛了,也顾不上小解,边提裤子边朝家里飞奔了回去。回到家我撞开门,跌跌撞撞的跑进里屋,却看见我妈正躺在炕上哄着我那刚出生一年的弟弟,旁边我爸没好气地骂了我一句:“你让狼撵了!”

“鬼!鬼!鬼……”我已经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现在回过头去想想,也许我的口吃就是那时候被吓出来的。

我们家是一个三间的土木结构房子,东边那一间有一个炕,我跟我奶奶住,西边对了一个隔墙,我爸我妈还有我弟住。我爷爷则是一个人住在厨房,当然厨房是两间的规格,前面一间充当厨房,后面一间不光是我爷爷的居室,还是他作为兽医的一个药房。这时候睡在东边炕上的奶奶也听见了我回来的动静,问我怎么了,我缓了好久,才把经过给他们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听完,我奶奶说让我别去想,等睡醒了找人问问看看是什么原因。就这样我在半梦半醒中度过了一夜,期间还被吓醒了好几次。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没有民间故事中那种发烧神智不清什么的,该上学还得上学,只不过中午从学校回来之后,从我奶奶口中得知那棵梧桐树已经被砍掉了。我问砍的时候有没有像猪八戒在绿柳庄打的那棵柳树一样流出鲜血来,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似乎那就是一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树木而已。下午又在学校浑浑噩噩地过了半天,傍晚回来我直接去了小水沟,那棵梧桐树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截不到二十公分的树桩,旁边还有一堆灰烬和几滴血迹。

之后家里又安排人给我叫魂,主事的是我三爷爷,法事结束后我曾问过他我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三爷爷却说他也不知道,也许他知道,就是单纯地不想告诉我。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初遇到的是什么,只是后来听村里老人说,我们家旁边的那条水沟下面延伸下去,是一个叫雁崖沟的地方,旧社会经常有人把夭折的小孩丢弃在那里,村里一个我叫大伯的在九几年还遇到过一次。

也许那一次,只是一个还未找到回家路的孤独的魂魄一次渴望陪伴的嬉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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