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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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散步时几个妇女大爷聊的陈年往事。

曹庄队的曹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狠角,嘴一张手一双,队里没有一个妇人是她的对手。骂,她能骂个三天三夜;打,她揪着你头发如薅草,一抓一大把。和男人干仗,她敢躬着腰伸手抓人家的生殖器,痛得人家像被宰的猪一样嗷嗷叫。

年轻的曹爷爷个子矮,看起来比曹奶奶要矮一个头,性格温和。因为手足几个人多,家里又穷,快三十岁的时候还没成家,那时候也不像现在三十多岁不成家是普遍现象,后来曹爷爷就娶了曹奶奶。不过,曹奶奶是携子二嫁。

曹奶奶的前夫是她舅家表哥,可惜早逝。两人唯一的儿子,因为近亲结婚的缘故,智力低下,左手先天残疾。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曹奶奶才二嫁了曹爷爷。但,强势是曹奶奶与生俱来的脾性,她不认为二嫁且有个残疾智障的儿子就低人一等,加上站在曹爷爷身边就像一堵墙,从气势就能压倒曹爷爷。温和似女人一样的曹爷爷也从一开始就省略了中间点点滴滴的过招,直接甘拜下风,凡事唯老婆马首是瞻。

曹奶奶和曹爷爷生了三个亲儿子,无女儿。血亲的三个儿子都传承了父亲的秉性,说得不好听就一个字,怂。话又说回来,不怂也难逃曹奶奶的手掌心,一个严厉的眼神,叫你小子吃不了就兜着走,不怂也得乖乖的认怂。

大儿子一直未娶。其他三个儿子生得倒很体面,农村方言叫俊俊的,但有这么个娘把持着家,方圆三十里的姑娘们,谁都不愿意跳这火坑,所以二儿媳三儿媳都是花钱从外地买回来的穷人家的姑娘。

二儿媳漂亮,实在又能干,曹奶奶就留在身边当牛使。后来生了个大胖小子,像画上画的一样好看。俊种基因没有变异。

三儿媳个子矮,做事没有二儿媳利索,曹奶奶就让三房另立门户,后来也生了个带把的。再后来也是平平无奇。

小儿子嫩了点,暂且放下不表。

曹家的俊儿俊孙给本就强势的曹奶奶在人前加星加码,她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因而在队里变得更加趾高气扬且肆无忌惮。谁家生的是几个姑娘门清,要是哪天姑娘家里不小心得罪了她,她的吐沫星子喷得人家像淋了一场雨,站在人家门口,伸出食指像一把利剑,直戳人家的门心,起落不疲的右脚大有跺碎地壳之势,恶毒之言像机关枪一样勐烈扫射:秃屁股(方言:绝种的意思),丫头骗子(她对丫头片子的解读,以后都是出门骗人的货),秃屁股,丫头骗子……一梭梭的“子弹”随着唾沫星子向人家勐扫。仿佛她自己是火星上来的另类,不算是女人。

听得人只能无奈的呵呵了。人家懒得理她,她以为人家认怂,也就作罢。

……

以前的农村总有那么一两家养只公鹅,便于与一个队其他人家的母鹅共同担当繁殖鹅类的使命,条件是两三枚鹅蛋或是一只雏鹅。

为什么只有一两家养只公鹅,而不是每家每户都养只公鹅呢?因为公鹅食粮大,一顿能吃一盆金煌煌的稻子。那可是能熬一大锅稀饭的粮,是一大家子人的一顿早餐,谁家舍得?那年头鹅饲料还没出世,大都是白天放鹅吃青草,晚上必须要给一盆稻子,要不然到了半夜鹅们在围圈里就开始躁动,伸长脖子“嘎嘎”闹革命,而不是“曲项向天歌”的欢乐画面。所以有句话叫“有人不和,劝你养鹅”。

再一个就是公鹅护主,见到生人就一个劲儿追着人啄腿,一啄就是一大块黑葡萄一样的乌紫。大人被啄到痛得龇牙咧嘴时,还能愤起抓住它的脖子,掼它个一丈远。小孩被啄到就不行了,有时候不仅仅是腿部,全身它都能啄到,小孩唯一能做的就是嚎破嗓子,豆大的泪珠往下淌。自然大人会牵着受伤的小孩给公鹅主人展示一下,温和型的人说两句就行了,躁脾气的人那就不是展示,而是兴师问了,因此常常引起邻里之间不必要的矛盾。

我小时候就被啄过,真痛,所以一见到公鹅就像见到日本鬼子一样,惊慌失措,撒腿就跑,边跑边叫,“妈耶,妈耶”,第一唿救人自然是亲妈,现在想想当时急得倒像是喊它妈。

所以一个队有那么一两家养只公鹅就行了。

扯远了点,再回过来。

曹奶奶那年养了一只公鹅,队里就没有第二家再养了,省得被她骂到门口。自然一个队的母鹅,成群结队,俊丑不论,成了她家公鹅的妻妾。这样的公鹅,它的命理注定天天都是桃花运。作为对公鹅主家的回报,明面上是一两枚鹅蛋或是一只雏鹅,但,曹奶奶要的不仅仅是约定俗成的小回报,而是要投怀送抱的母鹅成为她家饭桌上的盘中餐。只要谁家母鹅耐不住性子,听不得公鹅的叫唤,主动只身上门——对不起,你求欢失算了。母鹅哎,你这是急着要上桌蹲盘咯。

母鹅的主人找不到自家的活物,猜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自家的活物可能是遇难了。但想求个实锤,吃饭的时候巴巴的找个借口去她家的饭桌上瞅一眼,可怜的母鹅已经成了一块块的鹅肉,香味正浓。唉,也只能闻一闻了。

谁敢开口说我家的鹅怎么跑你家桌上了,那不是弱智找骂嘛。你家的,写了你家名字了?就你家养鹅,我家鹅就不是鹅?这口水仗没法子打。

有一天队里一家妇人找不到自家的母鹅,刚巧碰见曹家二儿媳,这二儿媳为人太实在,明知道婆婆不好惹,大脑却短路似的,操着口音不纯南腔北调对那妇人说:我婆婆早上杀了一只鹅,不晓得是不是杀错了。

话传到曹奶奶的耳朵眼里,不得了了,这二儿媳把她的天捅了个窟窿眼。“好你个孬逼,打不死你吧,叫你B嘴贱”。可怜二儿媳被撵了几个圈圈,急得投奔到五婶家求救。五婶拉不住,也不敢使劲拉,最后二儿媳被按在锅灶下打了个半死。后来二儿媳一直不敢回家,时过半月,因为太想念漂亮的几岁儿子,偷偷的回家看了一眼。怂丈夫哪敢留,叫她赶紧走,这一走再也没回曹家大门。

她家饭桌上的鸡鸭鹅摆的比谁家都频繁,人家敢养,她就敢杀;她敢杀,人家不敢言。最倒霉的是隔壁邻家,鸡鸭鹅常常经不住她家公鹅的引诱,迈着激情四溢的步伐,一头扎进她家的门,视死如归。

现在来说说曹家小儿子。

曹家二儿媳走后几年,小儿子也到了成家的年龄,谁家姑娘都不愿进这个坑的。

十里外有一户穷男人娶了个弱智女,后来生了个弱智儿,穷男人气的大骂:养种像种,留她何用,糟蹋粮食。一气之下将这可怜的弱智女扫地出门,流落到曹庄队,就这样成了曹家小儿媳妇。

一开始这个弱智女还能干些家务事,但她像个磨盘,曹家人推一把,她就磨一下。这哪是曹奶奶能容得下的,简直是零容忍,所以经常挨打挨饿,可怜弱智女慢慢成了香臭不清黑白不分的智障孬女人。

悲催的是,后来养了一个儿子,和在穷男人家养的儿子一样,也是弱智。到了十几岁,就比他父亲(曹家小儿子)高一头阔一膀,脾气粗暴,动不动两眼瞪得像铜铃一样怒吼父亲,有时还动武。

悲愤的是,十几岁的他,长得俊俊的,但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畜牲,曹庄人说他搞大了孬妈妈的肚子,怂老子挤头小,不敢言不敢怒。当然孽种是不可能留下的。现在这个小畜牲糟蹋粮食也糟蹋几十多年了,站起来像个人,放下去一大滩。

孬妈妈前些年走完了悲催凄惨的一生。

曹家唯一像模像样的男人就是二儿媳丢下的漂亮儿子,但是长大后脱离了这样糟糕的原生家庭,远走他乡做了上门女婿,生下的孩子也不用曹姓。

曹奶奶的家算是毁在她手里了。

曹奶奶自己晚年瘫痪在床,身边只有一个曹爷爷,当年她炫耀霸道的资本就是她的俊儿俊孙们,但到最后一个也不顶用,晚景甚是凄凉。曹爷爷还有家事庄稼事,所以曹奶奶常常是饥一餐饱一顿,渴了就用上一餐吃过的还没清洗的勺子,就着没倒的洗脸水舀几口解渴;曹爷爷动作慢了,那手上墙上被子上都是屎尿屁,弥漫整个房间;四五年就这么一口气吊着,经常死死活活,数番轮回,就像稗子一样,被薅到田埂上,太阳一晒,枯萎打蔫;夜露降临,翘头返青。两个字:难死!

曹奶奶死过数次,到底还是遭死了,走了有十多年。

瘦小干瘪的曹爷爷还在忙活着,已有八十多岁了。

按说曹爷爷和他的儿子们没做恶事,家不应该被一个曹奶奶给毁了,但这就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是一个道理。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一个家的兴旺几乎是几代人的积累,但毁一个家一个人就够了。

我们经常会看到这些说辞:“好女人旺三代,坏女人毁三代”,“秧好一半谷,妻好一半福”,“女人是家里的风水,女安则家宁,家宁则家旺,家旺则福聚”……是的,女人大都主内,特别是孩子们的成长教育,成了主内的首要任务,孩子们三观正,能走上正轨,那下一代有望光耀门楣,再一代代往下积累,这个家族就有机会兴旺发达。

女人在家庭中的作用不是一般的大呀。

但我有个小小的疑惑:好像这有点不公平,是不是有点道德绑架女人。男人呢?仅仅是“男主外,女主内”就能解释得了的吗?

所以我觉得一个家好不好,是每个家庭成员共同的责任和义务,每个人都要做好自己,允许倾斜,但倾斜度不要过大,毕竟我们都是凡夫俗子。

还是用古人的话来结束故事,“燕过留声,人过留名”。说到底,不想留名,或是留不了好名,但至少也不能留下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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