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命中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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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北方小城,天很蓝,风很轻,空中白云朵朵,地上叶绿花红,公园里,鸟儿婉转鸣叫,孩童欢快嬉闹,目之所及,一派勃勃生机。
袁茵没有兴趣欣赏春日的风景,心烦意乱地在池塘边的小路上徘徊。结婚两年多,日子越过越不愉快,两个人恋爱时不食烟火的浓情蜜意在婚后锅碗瓢盆的碰撞中渐渐褪去,彼此间因为性格脾气上的不合而导致的矛盾也日益增多,这些矛盾就像是混在米饭里的沙子,说大还真不大,可吃到了也真硌牙。池塘里的那群锦鲤一会游向东,一会游向西,像极了袁茵最近的心情,今天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必须得离,明天又觉得其实生活也还可以继续下去。
一天深夜,袁茵梦见自己身处在一个游乐场里,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儿,女孩儿看起来也就一两岁,很可爱的样子。梦里袁茵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儿,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跟在自己身边,除了自己和女孩儿,偌大的游乐场里竟然空无一人。
女孩儿拉着袁茵的手,很高兴地蹦蹦跳跳。俩个人玩儿了一会,女孩儿忽然开始沿着过山车的轨道向上爬去,袁茵也赶紧跟着爬,想把女孩儿抱下来,可是接下来不管袁茵怎么追赶,女孩儿总是领先她一两米的距离,终于,女孩儿爬到了最高处,坐在那里冲着袁茵开心地笑,然后,女孩儿身子一歪,头朝下的摔了下去。袁茵什么也没想,本能地向前一跃,身体摔在轨道上的同时,也正好抓住了女孩儿的一只脚,袁茵拼尽了全力才把女孩儿拽了上来,梦里的这个过程极其漫长,最后一刻袁茵几乎虚脱。
第二天早上醒来,袁茵感觉自己就像是散了架一样,浑身酸痛。
也就在那个月,袁茵发现自己怀孕了。袁茵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生下孩子,继续把日子过下去。
十月怀胎,袁茵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女儿六个月的时候,袁茵还是和丈夫离婚了。
当时袁茵只想尽快解除婚姻,主动放弃了女儿的抚养权。孩子还那么小,袁茵却执意要离婚,袁茵的前夫对此十分记恨,离婚之后便不许她看望孩子。
一年多以后,一天晚上,袁茵接到前夫的电话,让她赶紧来医院,女儿从五楼摔了下去,后脑磕到了井盖沿上,正在送往医院的途中。
袁茵赶到医院时女儿刚被推进抢救室,很快抢救室的医生出来要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孩子只有过了抢救室这一关才能进ICU,否则就只能是想开点了。袁茵求医生让她进去看一眼女儿。
袁茵来到女儿的床前,握着女儿的小手,一年多没有见到女儿,谁诚想再次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袁茵伤心得差点昏过去,但是却不敢哭出声,只是握着女儿的小手,一遍一遍叫着女儿的乳名,没想到这时女儿竟有了一丝细微的反应,医生看了一眼旁边的仪器,马上把女儿转去了ICU。
半个小时以后,医生拿来了病危通知书,签字的时候袁茵的手抖得厉害,字都不会写了。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医生出来说孩子的右后脑开放性颅骨骨折,由于脑组织损伤和坏死的部分较多,即便救活也不会是正常的孩子了,轻点就是痴呆或是脑功能不全,严重的话就会成为植物人。说完这些,医生让他们想清楚究竟是救还是不救,然后尽快做决定。
前夫瘫坐在地,眼里满是绝望。
袁茵想起小时候镇上有一个先天痴呆的孩子,父母离婚,都嫌他是累赘,谁也不要,孩子从小就和奶奶一起生活。那孩子从小到大被人各种欺负,只要他奶奶不在他身边,比他小很多的孩子都能对他又打又骂,后来他奶奶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想着留下这个孩子,他自己也是活不下去,心一横,就带着孩子自杀了。
救还是不救,前夫的心里此时已经没有了希望,袁茵犹豫片刻,还是签字同意抢救,生死一线之间,不到最后一刻,袁茵不想放弃。
之后的手术很成功,女儿被救了回来。自从女儿清醒以后,时常冲着袁茵开心地笑,听那笑声,就和当年梦里那个女孩儿的笑声一样,毕竟那个梦太奇怪了,袁茵一直记得很清楚。
当时同一科室有十来个孩子需要做开颅手术,袁茵女儿的年龄最小,病情最重,但却是术后恢复最好的。女儿清醒以后,有一个男孩儿的妈妈每天都来看她,她的儿子还在ICU里没出来,来看女儿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心里增加一点力量,但在女儿快出院时,男孩儿出现了痴呆的症状。
女儿的颅脑手术一共缝了五十多针,但愈合得很好,长出了头发以后跟本看不出来,手术康复之后智力正常,各项检查也正常,就连开颅手术后容易出现的癫痫症状也没有出现过,虽然整个过程非常艰辛也很漫长,但就像当年的那个梦一样,结果是好的。
女儿的脑膜是人造的,脑组织缺了一块儿是空的,现在女儿的成绩中上,身体健康,没有人能看出来她做过开颅手术,当年医生说的所有可能出现的后遗症,女儿一样都没有出现,对此,医生都说袁茵的女儿是个奇迹。
女儿出院以后,袁茵就把孩子接到了自己的身边,经过女儿的这场生死之战,前夫也对袁茵放下了仇恨和偏见。两个人也都先后组建了新的家庭,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如今各自的日子都很美满。
袁茵后来和女儿说过当年那个梦,女儿说应该是她投胎之前知道自己以后的命里会有此一劫,所以先给未来的妈妈托个梦试探一下,觉得这个妈妈对陌生的孩子都能义无反顾的去救,以后对自己的孩子肯定也不会放弃,所以就投胎做她的女儿了。
人生几十年,犹如梦一场,梦醒时,岁月会是眼角的泪痕,还是心底的叹息,亦或是唇边的笑靥,只怕是梦不醒,梦中人自己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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