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离开的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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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是听来的,当事者亦为真,旁听者亦为假,亦真亦假,都真实的反应了女娃悲惨的命运,投胎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娃似乎带有原罪。

马叔家有三个女儿,大女儿金花,二女儿银花,三女儿三丫。轮到三胎还是女儿,马叔起名的劲儿都没,撇撇嘴,没好气的来句,又一个赔钱货,没啥好起的,就叫三丫。

金花,银花从小嘴甜,会来事会哄人,相比之下,三丫就逊色多了,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三棍棒打不出个屁来,但勤快,肯做事,驮不动的,脸憋红了还要往肩上扛,累趴了,还要卯起劲来帮妈妈分担下家务。

尽管三丫这样的乖巧懂事,但还是讨不到马叔和马奶奶半句欢喜,对三丫他们是眼里容不得半粒沙,三丫不是无故挨打,就是没有理由的挨骂,内向的三丫受了再多的委屈也是默不作声,任凭眼泪往嘴里汩,往肚里吞,越来越习惯了逆来顺受。

可能因为三丫是女娃,马叔非要把这份罪过都归咎在三丫身上,徒有空悲的认为三丫的到来,挤走了他曾经虔诚的愿望。

当初马婶怀三丫时,马叔踏破铁鞋的寻找生男娃的秘方,三丫奶奶呢?踏破了庙门槛,当他们满怀憧憬和希望以为这胎是个带把子的,结果又是一女娃,马叔有气,婆婆更有气,难为她还杀几只鸡增加媳妇的营养,他们都把气撒在无辜的三丫身上,三丫一出生就不怎么受待见。

三丫毕竟是马婶身上的一块肉,别人不爱,马婶爱,别人不疼,马婶疼,马婶见马叔怠慢三丫,就为三丫打抱不平,和马叔吵,见婆婆责骂三丫,就上前维护,晒老太婆的恶行,家里经常因为三丫的事而弄得鸡飞狗跳,三丫看在眼里,胆颤心惊的躲在角落里,奈何三丫天生话少,受欺受委屈,从不在马婶面前透露和辩解,天大的委屈也是默不作声,有时为了避免马婶为了她和马叔吵架,甚至帮着圆谎,把错都归咎于自已的身上,主动帮忙做家务来释“罪”。

一个可怜而又懂事的孩子,在家庭的碾压下,内心积郁着太多的忧伤和渴望。

渴望父亲的拥抱和赞扬,可惜马叔总是对她不屑一顾,冷眼相待,渴望奶奶的关爱,在给零食在大姐二姐时,顺手也给她一块,可惜奶奶没有,还无情的嚷嚷,馋死你个赔钱货,投胎我家,把我宝贝孙子也挤走了。

只有在马婶那里得到一点温存和温暖,那是她疲惫后马婶的拥抱,和马婶为她抱打不平时的言语安慰。

不变的家庭模式是她的寡言而遭受莫名的打骂和委屈,潜移默化的是她的内心在一点点黯然和失望,而这一切旁人浑然不知,习以为常她的懦弱和寻常。

一场悲剧在不知不觉中的埋下了隐患,忽略了心灵的孤独和溃疡,而众人却以为是常态……

那天学校要求订校服,金花班是头天说的,马叔毫不犹豫的订了,次天银花说老师要求订校服,嚷着要马叔订,马叔有些不乐意,但经不住银花的软磨硬缠的,给银花订了一套。

轮到三丫,她唯唯诺诺的对马叔说,她们老师也要求订,马叔斩钉截铁的说,不定,金花毕了业,你就穿她的校服。

从小,三丫就是穿大姐二姐的衣服长大的,哪怕过年大姐二姐都穿得喜气洋洋的,自已像个灰姑娘样,她也不吭声,还笑着说旧衣服耐看些,马婶想着过日子能省就省,见三丫没强求,就没给三丫置备新衣。

都说会叫的孩子有奶吃,三丫就是不会叫的孩子,不争不抢不叫,给啥吃啥,给啥吃啥,给啥穿啥。

但这是校服,同学个个穿校服,她不穿就显得很另类,内心自卑,人就好像比别人无形的矮了一截,上学期,她没订,同学们都订了,结果一整学期,她就是在这种异样另类的目光中度过的。

那时马婶还问她,为啥同学都订校服穿校服,你却没订,三丫跟马叔提过,马叔不订,三丫就没作声,见母亲质问,三丫故意编谎对母亲说,她不想订,不喜欢这种颜色,马婶有些狐疑但没深究。

这次,三丫说什么也要订,她再不想受同学的异样目关,那目关火辣辣的射来就貌似一个赤裸裸的穷的标签明目张胆的贴在背后,随之嘲笑和讽刺如潮水般袭来,她就像一个怪物样在学校游走,人越自卑越沉默,越沉默越不合群,越不合群越另类,越另类越受孤立,恶性循环使她在学校抬不起头,越抬不起头就越低人一等,她家在学校不是最穷的,但她穿得是学校最差最破的,为此她很压抑,也很自卑,校服可直接遮盖她身上衣服的丑陋和参差不齐,女娃大了,有直接审美观和敏感的尊严感。

于是三丫再次鼓起勇气对马叔说,上学期没订,这学期就帮我订吧,我求求您了,我可以放假帮你多做些事,爸,你就帮我订吧。

马叔把眼一横,一脸怒色,瞧你说的话,帮我多做,你不吃不喝啊,我是你这大,都扛家,有你读书的份就不错了,说了不订就不订,大姐订,二姐订,家里没那么多闲钱订。

三丫迫切的想订,就嗡声嗡气的说,你不帮我订,等妈妈回来,我叫妈妈帮我订。

哪知马叔听了这话来气了,怒气冲天的说,你要是不想爸爸和妈妈吵架的话,就不要找妈妈,你要是找妈妈我就打断你的腿,末了马叔还来句,越大越不懂事,越来越不省心。

三丫啥都没说,杵在那儿默默流泪。

次天,大姐二姐穿上新校服在家高兴的转圈,商讨着校服的美,三丫一眼羡慕的望着她们,却不知三丫呆呆的望了十几分钟后,一场悲剧悄然无声的发生了。

就在那个天高月黑的夜晚,三丫借故说肚子痛不想吃晚饭就回房了,大人们一如既往的忽略三丫的情绪和病情,然而半小时后,房间飘来阵阵农药味。

当马叔马婶冲进房里时,三丫已奄奄一息,身子僵硬的躺在床上,眼角的泪还未干,满脸透着不舍和无奈。

马婶抱着三丫羸弱的身子嚎啕大哭,三丫傻,不该这么死去,有什么事该说出来……

然而,如何哭喊都喊不回一个鲜活的生命。

因是孩子,三丫的安葬很简单,就在三丫的三朝日,民间有此说法,人离世前三天不是真正的离去,魄死魂还在,到第三天,魂会回来和家人打过招唿,然后再彻底的离开。

三丫离开的第三天的晚上,马婶睡在床上迷迷煳煳的感觉有个影子跑到马婶的床边,随之掀开被子,钻进马婶的怀里,马婶也潜意识的觉得是三丫,紧紧搂住她,用心很明白的和她对话,交流。

三丫,你为啥要喝药,你不该犯傻啊,娘舍不得你。

三丫也哭着对娘说,自已也不想离开娘,可心里苦啊。

娘俩一起用心来交流,谈往事,谈过去,直到墙上的钟敲了三下,马婶才沉沉睡去。

马婶第二天眼泪婆娑的说了昨发生的事,村民都觉得不可思议,认为是马婶太想三丫了,纯属是梦幻。

但在第二天,第三天,接连几天晚上,马婶在迷煳中,在相同的时间里,三丫都要来亲热下马婶,说舍不得马婶,不愿离开马婶,和马婶说话。

别人不信,但马婶相信,三丫从未离开过自已,在第八天晚上,三丫又一如既往的来到马婶旁边,钻进被窝,和马婶聊天,身子动弹不得,但心与心来交流,未语心明,三丫躺在马婶怀里享受着马婶的爱意和温暖,忽然三丫说,妈,我肚子饿了。

马婶说,我去弄吃的。

三丫说,不用了,奶奶抽屉里有零食,我去偷点吃,平时奶奶总是给大姐二姐吃,这回我偷点吃,逮过饱,奶奶不会看见的,说完三丫便走了,马婶也感觉一个影子离开了自已。

当墙上的钟敲了三下,马婶便又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马奶奶怪诞不经的说,昨晚抽屉里钻进老鼠了,一晚上吱吱唔唔不停,怪了,零食也没被老鼠嚼坏。

只有马婶明白,那是三丫在吃零食,三丫来过,而且未曾离开。

马婶听附近神婆说,逝者不愿离去,心有挂念,对逝者不好,难以投胎,于是马婶接神婆助了三丫一程,自那以后,三丫夜里也没来亲热马婶,真正的离开了马婶。

三丫的悲剧,显然是马叔和马奶奶间接造成的,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的人很多,但扭曲这种思想将是一种病态,他们长期用挤兑和欺压的方式来发泄,忽略了孩子的成长,孩子积郁太多,严重缺爱,因而悲剧就产生,马婶人微言轻,照顾也是力不从心,就这样,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被无情的夭折,她内心不愿离开,可不离开,她觉得更苦,生活充满嘲笑和责骂,虽在阳光下,犹如黑暗里,唯有离开,才能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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