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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大爷在家男丁是老大,育有三女一男。祖上有着光荣的革命史,爷爷是30年代早期革命者,在活动区域是二把手,被捕牺牲。新中国成立后,父亲是唯一的直系男丁,沾着爷爷的光,收编为国家职工,在地方上掌管一片天,几十年被周边乡里乡亲尊称老主任。
俊大爷在老主任身体康健时就结婚生子了,任生产队队长。老主任去逝后,俊大爷唯一一个弟弟刚高中毕业,享受顶职政策,顺理成章换了身份,成了城里的一名工人。
俊大爷家还有一份特殊荣誉,堂屋墙上永远挂着一块匾,裱在匾里的是毛主席亲笔题写的“永垂不朽”四个大字。这样的家势在城里不值一提,在农村还是有点响声的。
俊大爷为人处世真诚,接人待物圆润。他在哪,哪里就喜笑颜开,连空气也活跃起来。但有时是杠精,甚至有些刚愎自用。
人就是个多元体,不必过多纠结。
法二爷父亲早逝,家徒四壁,在田地没到户时,他家最先出门讨饭,别人不再出门讨饭时,他家也是最后一个出门讨饭。法二爷选择了当兵。本就有一张人畜无害的谦谦笑脸,军装加持,那就是另一个人了。趁着一身军装,紧锣密鼓相好了亲,两年后复员完了婚。老婆膀大腰圆,皮肤粗黑,嗓门粗犷,育两儿一女。
大哥快五十了还没成家,后面用了点钱从外省买来个痴傻女人。
法二爷有点木讷,不善外交,但他老少无欺,永远和善。
俊大爷和法二爷是出了五福的堂兄弟,年纪相仿,当年40多岁。
90年代中期,农村有很多青壮年外出打工,农田闲置不少,有人就把这些闲置田地承包下来,大农户就出来了。当时农村还没机械化,很多农活还是手工劳作,这样就必须付资请外农。农村有部分人不得出远门打长工,农闲时就打这份短工,短时间结队去大农户家手工做农活。
这次俊大爷法二爷他们在一家收割稻子,恰逢小雨,几个人坐一起荤素搭配侃大山。
这时有个看相算命先生走进来也加入聊天队伍,实作想招两票生意。
两句话一过,像高压锅压的一样,生的变熟的了。
这个人说话时两眼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扫过去。
俊大爷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碰上这个宿命论者,很快就像正负极相碰一样击出一道弧光。
“俊大爷你别跟我杠,你别看你家势比法二爷好,你现在过的也比他风光,恕我直言,你还就没他有福气。”
俊大爷和法二爷当时坐一条长板凳上。
这个人想杠住俊大爷也是情理之中,生意人嘛。
“法二爷怎么就比我有福气,你倒是有个子丑寅卯来听听。”
“我再说个事,你心里清楚就好。你家堂屋有块地你怎么铲都是泡(读一声,方言,松软的意思)的。”
俊大爷一震,场面上尬笑了一下。
“好,好,好,不杠了。”
那个人也没有得理不让人,拍了拍俊大爷。“不杠了,不杠了。”
其他人云里雾里。
看没有生意可做,后来那人就走了。
插个话题,俊大爷的母亲前两年去逝了,去逝前下老单时,就是下半边门放在堂屋边。皮包骨头的母亲当时淌了不少尸漏水,气绝前几分钟身上淌汗水,地上就沾了许多。
这种情况民间有忌讳,一般不外说。(但科学来讲,其实属于正常现象。)之后俊大爷用铲锹铲了又铲那块地,怎么就被那人说到了呢?
后来要娶媳妇,新做了两层楼,俊大爷将那老房子拆了。
2002年,俊大爷老婆患上不治之症,五个月就走了,年仅50岁。
他想到看相人说的话,有点疑惑。
去小妹家时道出“天机”,讲了之前看相人说的话。
后来俊大爷拒绝儿女们的安排,一个人守着他们家的门楼,坚强乐观的打理里里外外,他在那,那儿的空气就依旧活跃。
2010年,俊大爷在一个夜晚因高血压突发脑溢血再也没起来,六十差一个年头。
好久好久,那里的人们念叨着:俊大爷走了,我们这儿冷清多了。
俊大爷一生既结人缘也结天缘,他的葬礼及后面烧灵(就是烧给亡者的纸房子冥币一类的)事宜,天气好得不能再好,真叫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就是缺了寿。
法二爷之后也生了一场病,做了胃切除术。
前段时间听说他还好,已爬上七十杆上了。
俊大爷走了他还在晒太阳。
活着也是一种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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