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还是梦？

小时候在姥姥家长大，姥姥家门前是个水塘，环抱半个村庄。这个水塘冬天结冰了人们用来滑冰，夏天来了满堂荷花，干完农活洗个澡，杨风摆柳纳个凉，很惬意。

村里人做完饭，都是端出院子聚集来吃，村里主干道上一蹲，或者水塘周围一圈。你吃我口饭，我夹你一筷子菜；讲讲报纸上，收音机里听来的新闻，再唠点乡野俚趣；吃饭完碗筷就地一推，几个石子几根草梗，地上画几个田字，就开始“下棋”，杀得天昏地暗；如果是夏天，拉着自己的藤床草席，困了树荫下就直接睡。

这天中午吃完饭，水塘边草席上，比我大几岁的二姨小姨没事把我当洋娃娃玩，我是县城里来的，比她们有更多的玩具和衣服，虽然我家也穷。她们给我梳小辫，用头发丝打耳朵眼，打着打着我就睡着了。就在这时候，从西边跑过来一个小青年，头发茂盛有小胡子，皮肤黑黑的，现在我大概还能记得那个模样。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着我了，一下把我惹毛了，骨子里我是个温润的人，当时却气得立刻跳起来就追。

那家伙跑在前面边跑边回头看我一眼，冲我一笑：哎吆，还挑衅！明明清楚地看到，他跑进了下棋的那堆人群里。下棋一般两个人对下，蹲着。看的人站着，围得一圈又一圈。钻进人群里，我扒拉半天，都是认识的人，根本没那个陌生人的影子。

我悻悻地甩着手回自家草席那里，二姨小姨立刻笑起来：你是咋了，做梦发癔症了吧，跑什么呢？？！！

那时候我只有三四岁，这个事我很有印象。现在的我想起来这件事，还是会问：我那天看到的人，到底是看到了，还是做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