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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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九年,也就是公元1930年。在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人们早上会端着一碗盛满粥的大碗,夹点咸菜或者霉豆腐。都不约而同的从家里来到村里一户人家的院子,此处院子阳光正好,都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晒太阳,更有甚者端着碗能走半里路来到这里。
大家都有一说没一说的聊着。不知道谁引起了一个话题,说某某的胆子大,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驳说道:他那算什么胆子大,大有吹牛的成分。说着两个人争的面红耳赤,脖子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你们这样吵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文才说他胆子大,明良你又不信。要不你们打个赌好了。两个人也都在气头上说道:赌就赌啊,你们说赌什么。有人出主意说道:这样吧,咱们削个木桩做好记号,村外过了河有个乱葬岗子,文才你晚上把这个桩子钉到那个最新填的坟包的坟头上去,早上呢,明良你叫几个人跟你一起去检查。如果是你做记号的那个桩子你就拔过来,你就给人家一石谷。如果他不敢去,或者没看到桩子,那他就给你一石谷,大家都在这里,给你做个见证。
那时候一石谷子够一家吃几个月,而且都穷,在粮食就是钱的年代,一石谷子确实不少。想到这里两个人有些胆怯,但是这么多人看着,面子上又下不来,都只能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吃过了晚饭。总有一些好事的早早跑来等着看戏,片刻之后两人都来了。大家帮忙削好了木桩,叫明良来做好记号。文才扛了木桩装备出发,明良拦着他说道:现在还太早了,喝喝茶聊聊天吧,不要急。文才看了看众人,都附和道:是啊,是啊是有点早。聊聊天,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按现在钟点来说,到了晚上十点多十点半不到的样子,众人说:时间差不多了,晚了大家也要回去睡觉了。现在就去吧。文才、明良两个点头道:可以。文才扛着木桩,喝了一大碗酒就晃悠着上路了。众人看他消失在茫茫月色中。继续喝茶聊天。
走在半路,到了野地里才发现没带火把。也不好回头去拿了,省的说我吓的回头。好在是将近月半有些许月光。就这样,借着月色微微,趁着酒意浓浓,跌跌撞撞向村外老河走去。走了大概半里路,来到河边,看到河边一亭子似有一人,近前看去是一女子。文才也不惊慌,问道:你是谁?这么晚了在这里干嘛。女子说我是安徽那边过来的,家中闹了灾,到这里投奔亲戚。走到这里天也黑了,我也不会游泳,看到水流湍急,不敢过河正在发愁。
文才问道:你亲戚是哪个村子。女子答道:刘家村。文才说道:哦,不远,河对面沿着这条小路走上三四里就到了。如果不过河的话,你从左边走一里多路,那里有一座桥。女子望了望左边,黑蒙蒙的,除了几颗大树在黑夜里像个魔鬼般张牙舞爪的便什么都看不见了。文才看见,心有不忍说道:这样吧,我刚好要过去对面,我背你过去吧,好在这里河面也就三四丈宽。女子道谢。
文才双脚踩在水里,鞋子用茅草绑好挂在脖子上,然后俯下身,让女子从背后上去,文才背着双手拿着木桩,把木桩垫在女子臀下。心里想着:人家女子一人外地寻亲,我手不好触碰,少惹是非。女子上来一瞬间,文才往下一沉,脚往泥里陷下数寸,心中惊唿:好沉啊,这不像一个女子体重啊,似有数百斤。心里又不好多说。只是心里暗叹:还好自己长年累月砍柴挑水干活,不然还真背不动,那时就闹笑话了。
自从背上之后,身后那位也就没说话了。文才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身上好似负了百斤担,还要把脚从泥里用力拔出来。头上的汗如黄豆般滴落在河里。三四丈宽的河,硬是是十来分钟才蹚过去。到了对面往地上一趟,大口喘着粗气。喝下的酒也化作汗水流失了大半。边喘息边回头道:妹子,到了。你可以走了。等回过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啊,一个鬼影都没有。站起来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啊。这时突然想到老一辈的传说,说是鬼怕水,会在河边等人过河的时候骑在人的脖子上一起过河。心里一惊,酒已经全部醒了,是了,那应该是碰到鬼了。心里有点发慌,但是也不能回去啊,这样回去太丢人了,还要损失一石谷。心里骂自己就不该打这个赌。
文才内心挣扎良久,再三思索,还是决定打完这个赌。这次酒醒了,又出来一身冷汗,觉得有点冷。一冷就觉得阴森森的心里犯嘀咕没了底气。三五分钟后终于来到这个乱葬岗子,乱葬岗子有一棵大枫树,孤零零的斜插在那里,好像要倒又没有倒,上面缠满了枯藤。更显几分恐怖。
在我的印象里那棵树一直在那里,干巴巴的像一百多岁老人的手。上面缠满了树藤,看不见它的叶子。不知道它是早就枯死了,还是一直活着的。站在很远就能看见它,只有它一棵树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你会莫名的悲伤,孤独。今年清明回家扫墓没看见了,我问家里人那棵树哪里去了?家里人说:一个雷雨的晚上,它被雷噼中树干,倒掉了。我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感觉它终于解脱了。不再孤独且被束缚。问家里大伯那棵树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大伯说:他很小的时候那棵树就在那里,一直那么大,一直是那个样子。你爷爷他应该知道的。是啊,爷爷应该知道。可是我们这就去看爷爷。
书回正文吧,文才围着乱葬岗找着,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新土堆,因为在最外面,很快就找到了。文才说道:你也是可怜人,葬在此处。今天我来忙点事情,等我回去了明天就买点纸钱来给你烧烧。勿怪勿怪。说完就去准备钉木桩,这才发现只带了木桩,没带东西敲进去。算了,我去捡个石头敲进去吧。说着转身在地上摸索起来。
明良在之前突然跟大家说肚子痛,要回去上个厕所,等下就过来。大家都在聊天喝茶,都在谈着文才怎么样了。倒没有注意他,他就走了。
这边文才酒彻底醒了,想着刚才一系列事情心里早就有些发慌。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大石头,来到木桩前,赶忙在地上刨了个洞,把木桩插进去压实,然后用石头敲。终于敲进去了,站起身来,同时迈开步子准备走。发现走不动,有什么东西拽着他的衣服。这下他彻底崩溃了,两脚一蹬,刺啦一声,衣服撕烂了。大叫一声:呔,头也不回,赶忙就跑,跑的时候经过这棵大树底下突然树上吊下一人,麻绳吊着那人脖子,大花脸,舌头伸出一尺多长。给文才来了个脸对脸。这下可不得了,文才大叫一声,唿唿啦啦就跑没影了。就这样文才回到家里后是一病不起。找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好,就有那些看病比较厉害的那些个大夫,就跟他家里人说。这个是心病,这个病我们是医不好的,心病还要心药医。看着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人越来越瘦,吃也吃不下东西。明良不忍心,跑到他家看望他说道:叔,你咋这样呢,你胆子不挺大的吗,咋吓成这样。因为我们村的辈分是“祚、允、显、文、明”。所以明良按辈分叫文才叔。文才把经过这么一说。明良笑道:叔啊,你别怕,你背着过河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你钉完木桩准备走的时候说有人扯你衣服,这个并不是有人扯你衣服。你自己钉木桩的时候急急忙忙的把你自己衣服给钉进去了,我拔木桩的时候看见了。文才还是不信道:那我经过树下那个吊死鬼是怎么回事。明良说道:那是我自己,画了一个大花脸,用红纸剪成条咬在嘴里。文才还是一脸不相信,又问道:那绳子吊在脖子上我可是看得清楚啊。明良说:这个就简单啊,我弄两根麻绳啊,一根真正受力的我从胳肢窝穿过去吊在树上,脖子上是个假的,不受力的绳套。文才还是不信,惊恐道,不对,不对。我就是碰到鬼了。如果那个画花脸的吊死鬼是你,那个时候你身后那个画白脸披头散发的又是谁?明良惊恐道:哪里还有其他人,就我一人吓你啊。文才说不对,不对,你身后还有一个。明良道:叔你可别吓我。文才说道:我吓你干什么,那个人现在就骑在你脖子上。
后来文才还是因为不信明良所说的,见人就说有鬼。疯疯癫癫几个月之后就去世了。明良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总觉得背上脖子好沉好沉,像是背了几百斤的东西。照照镜子也没什么。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经过镜子,余光瞥见好似背了个人,定睛一看又没了。他去求桃花先生看看,桃花先生摇摇头说道:你自作孽,我帮不了你。
在我小的时候,我还看见过他拿着鱼竿钓鱼,一米三的身高,佝偻着身子,脑袋都到了腰部,缓慢的走着。和修长而笔直的鱼竿形成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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